沉沦晚棠: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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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检查过后,夏惠卿被送回家休养。

    医生开了幅中药单子,嘱咐家属按方配药,每日服下,要静修一阵子才好。

    回到家,梁奶奶喜奶奶前前后后忙碌着照顾夏惠卿,夏清晚则自己开了家里的车出去抓药。

    夏惠卿有点不耐烦,“你们没必要这样,我这又不是病。”

    梁心吾道,“你就别说话了,老实躺着吧。”

    伺候着让夏惠卿躺下了,梁心吾带上门走出来,跟喜奶奶说,“长平那边的事就交给我吧,等裴修一开完会,我就去找他,就是让她,”说着抬抬下巴示意卧室方向,“……别再操心了,她之前生那场大病之后,身体就禁不得刺激了。”

    “好好,”喜奶奶答应着,满眼感激,“就是得麻烦您。”

    “嗐,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梁心吾道,“我还觉得过意不去呢,以前,西里的事闹那么大,我都不知道还有个清晚被孤零零丢在绍平,早知道,我那时候就得把清晚带去我家。”

    那时,夏惠卿执意不肯把这件事麻烦梁心吾,也是因为知道梁心吾夫家姜家那边不好相与。

    人人都有不得已。

    喜奶奶这样宽慰着。

    那几天,夏家老宅一直弥漫着中药味。

    夏清晚只是庆幸,幸好自己已经放了寒假,能够在家里帮衬着。

    这天午后,夏明州那个助理又过来传话,说夏明州已经被放出来了,夏长平正四处奔波,试图疏通门路。

    助理走了之后,坐在轮椅里盖着腿的夏惠卿静了许久。

    侧厅一片寂然。

    从大片的窗户望出去,前院花园稀疏衰败,大树枯枝横斜,远处天际是种阴惨惨的惨白色。

    是上京苍凉森冷的冬天。

    夏清晚把熬好的中药端过来,她也不吃。

    喜奶奶在一边劝,“怎么不吃药呀?”

    过片刻,夏惠卿抬起头,问喜奶奶,“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都还在保险箱里吧?”

    “……不在家,在银行金库里,”喜奶奶意识到什么,神色严肃起来,“你不会是要——”

    话音没落,忽听外面一阵凌乱叫骂声。

    三个人齐齐抬头往窗外看。

    萧瑟的庭院,夏长平大步穿过小径,后面小跑跟着几个人。

    他猛地推开主屋的门,大踏步迈上玄关,“老太太!”

    喜奶奶从侧厅迎过去,“长平,你——”

    话没说完,夏长平嚷着一把把她推开,“你边儿去。”

    经上次腿伤,喜奶奶本就还在康复期,哪儿经得了这一下,踉跄着往后跌,夏清晚早已飞奔过去,将将把喜奶奶搀住。

    夏长平明显喝了不少酒,大着舌头冲进侧厅,指着夏惠卿骂骂咧咧。

    夏清晚把喜奶奶扶到客厅沙发坐下来,低声嘱咐,“您就在这儿待着别动了,我过去看看。”

    安顿好这位老人家,夏清晚又跑回侧厅,挡在奶奶的轮椅前。

    夏惠卿只说,“清晚,你别管了,回房间吧,今儿不管有什么事,也是我个人的事。”

    夏长平这样骇人的架势,来势汹汹,夏清晚怎么可能把奶奶丢在这里,当然不让。

    即使隔着走廊,在客厅里的喜奶奶也将夏长平的骂声听得一清二楚,如此不堪入耳。

    她心中煎熬,忖度着,拨通了梁奶奶的电话。

    夏长平颠来倒去,讲的还是小时候、年轻时候那些事:老爷子和夏惠卿对他如何如何不公。

    夏清晚在一旁听着,一开始只觉愤怒,后来,渐渐觉得悲哀。

    夏长平也许早就死在了小时候,第一次察觉父母偏爱弟弟的时候。

    轮椅上的夏惠卿面如死灰,在他终于停下喘口气的时候,平静道,“……长平,你跟阿喜去趟银行吧,你爸留下的古董珠宝,都在金库里。”

    夏长平愣了一下,随后疯了一样仰头大笑。

    笑得咳起来,憋得面色通红,站起来,一边点着头,一边说,“是,我是为这个来的……”他喃喃自语着,又陡然提高了音量,“可是您以为现在给我这些,就一笔勾销了吗?”

    “我是长子!”夏长平面目狰狞,“凭什么,凭什么什么东西都给那个小子!”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辱骂夏西里。

    夏惠卿本来没看他,终于忍不了,猛地扭回头来,“西里品性好!你……”她老人家声音也颤抖起来,“你从小就……培养你是培养祸害!”

    听到这话,夏长平倒冷静下来了,挂着冰凉的笑说,“怎么?我不是您生的?生下来了,觉得我是怪物?那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我品性不好?你夏家全家都是冰清玉洁高贵典雅的人物,只有我像烂污泥?那我是像谁啊?”

    说着,他猛然冲过来,抓起夏惠卿的衣领抖搡,疯了一样质问,“我像谁啊?”

    夏惠卿早已浑身瘫软,软绵绵地被他揪在半空中。

    浑身发抖的夏清晚慢半拍反应过来,忙冲过去,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夏清晚立刻爬起来,又冲过去,“你放开——”

    夏长平被她骚扰得不耐烦,松开夏惠卿,转而抓住她的衣领,抬手要打她耳光,扬起的手却被人从后面抓住。

    西装革履的男人反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搡在地上,又转回身扣住夏清晚后脑勺,低头对她的视线,“清晚,还好吗?”

    她眼里溢出生理性的泪,隔着湿润的水雾,她怔了怔,颤声,“……叶裴修。”

    “是我。”

    叶裴修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愣愣地往他身后看,梁奶奶也来了,正万分担忧地拍夏惠卿的肩,“惠卿,你怎么样?”

    王敬梓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占领了整个侧厅,先吩咐人把夏惠卿背到车上送往医院,又指挥几个人把夏长平架出去。

    被叶裴修拥在怀里了,夏清晚这才陡然惊觉,自己一直在发抖,一阵一阵地发冷。

    她抓住他胸口的衬衫,嚎啕大哭起来。

    叶裴修安抚了她好久,让她坐到沙发上,给她盖上毯子,递上热茶,半跪在她面前,仰脸说,“是不是吓坏了?”

    她点点头,脸上一片木然。

    叶裴修抬手揩掉她眼下的泪珠,“别哭了,没事了。”

    “我向你保证,夏长平再也不会来找麻烦了。”

    夏清晚抽泣了一声,整个人跟着摇晃了一下,她松开茶杯,从沙发垫上滑下来,重又窝进他怀里。

    叶裴修半跪着,牢牢拥住她,低下头不断亲吻她潮湿的鬓发。

    五分钟前还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的侧厅,此刻已完全静下来。

    只有他们两个人-

    据夏长平的属下说,他是狗急跳墙,想回老宅来,向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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