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文薰的民国日常》 80-85(第6/14页)
教授朗女士,一是南开大学的教授莫先生,咱们此行也算捡到宝了。朗女士和莫先生素日最爱发表抗日救国言论,你们说,咱们是不是得有义务帮助他们实现梦想啊?”
裴炳诚的发言极具煽动力,他又是长官,是以话语一出,周围的军士们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态起哄:
“有——”
“当然了——”
文薰并未被这群人影响,她继续对着裴炳诚道:“你们没有去过北方,你们或许也没有进过大学,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们。清华、北大在北平沦陷之后就已经被占,到昨日,学生们用来上课的教学楼变成了日本人的医务室,操场变成了养马场,地下室成了日本人的刑讯室,我们的文学院甚至变成了随行妓馆!日本人他们在刻意地侮辱中国大学,侮辱中国文化!”
吼完这一声,眼见周围的士兵们都收敛了笑容,文薰继续道:“而天津的南开,这位莫先生所在南开大学于7月29号凌晨,在津市沦陷前一天便都被日本人炸平了。他们轰平了南开大学图书馆,烧毁了南开大学,其原因,只是因为南开的教授和学生常年发表反日言论,激励全民抗日。”
她直视着每一个望向她的眼睛,“你们知道32年农历新年前毁在轰炸里的沪市商务印书馆吗?十几万册书全被毁于一旦,损失的是历代图书人的心血,其中,我们的子孙后代又缺失了多少知识?”
文薰一词一句,眼见大家的情绪已经被她煽动起来,她又对着坐在马上面色难看的裴炳诚道:“裴炳诚,你知道霞章的记性有多好,商务印书馆被毁之后,我们就有目的的去记忆图书。霞章在南开当了两年多的图书馆管理员,后来又一直又在阅读,里面的每一本书他都记得。你今天杀了霞章,就相当于毁了南开大学的图书馆,你的行为与日本人无异!”
“放你娘的狗屁!”裴炳诚急得要拔枪,“老子什么时候说要杀他?”
“霞章只是一介书生,身体又不好,你把他征兵上战场,不是杀他是做什么?”回完这句话,文薰又对着将士们道:
“国之将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存在的职责。我们没有力量,又学的是文科,只是区区臭书生,除了教书育人,启迪大家的思想,我们什么也干不了。我们难道不急吗?我们难道不想手刃仇敌吗?可就像蜡烛要在黑夜才能发挥照明的作用,白天点蜡烛,难道不等同于浪费吗?如果我们能教育出更多更好的学生,这算不算也是我们为国家出了一份力呢?”
言尽于此,文薰上前一步,仰天大喊:“我们是潭州临时大学的英语教授朗文薰,文学教授莫霞章,苍天可鉴,我们今天就死在意欲公报私仇的裴炳诚手里!”
“你他娘的——”裴炳诚气得手都在发抖,联合上回,他简直是要一辈子载在这群文人的“扣帽子”功夫上。他拔枪指向文薰,在那一瞬间,郭瑞喊了出来,“别开枪,我愿意参军,我不是先生,我可以去参军——”
在郭瑞的喊声中,裴炳诚咬着牙抬起胳膊,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枪声一响,他似乎也清醒了许多。他瞪了一眼文薰,牵着缰绳,带着马儿转过身,扯着嗓子大喊:
“警卫员!”
他似乎是愿意放过他们了。
在警卫员小跑着过来时,原本禁锢着霞章的将士们都松了手,好生地把他平放到地上。他们同时也放开了郭瑞,郭瑞在得到自由的第一时间便扑到霞章身上检查他的伤势。
脱险脱困,文薰却因为力竭,跌坐在地上。
她仿佛听到秀英、宝淑、年年在喊她。
文薰一切都听不见了,她抬起头,凝视着天上南飞的燕。
南方,南方,他们一定要去南方。
第83章 迁徙路上
文薰和霞章是在鄂省北部遇见的裴炳诚。
当兵的,自有任务。可裴炳诚派来的警卫员却因为他一句话,将文薰和霞章请进了部队,以客人的礼仪安置。
这位警卫员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文质彬彬,对几人也十分礼貌,“咱们在此地囤兵,具体去处上峰还没有发话,倒是可以送先生们一程。不过,莫先生如今受了伤,到底不宜走动。不如请军医先行诊治,等确定身体无事了,再谈启程。”
枪在人家手里,道理就在人手里。警卫员话里话外又都在为他们考虑,文薰也确实顾及到霞章的身体,便在与郭瑞夫妇商量好后,同意了这个决定。
如此,便有了宝淑和年年两个孩子在军营中生活的一段时光。
霞章于当天傍晚醒来,医生给他看过后,说是伤势不重,休养几天便好。
一行人总算放了心。
郭瑞还拉着文薰小声问:“我怎么看你们和这位长官,像是认识?”
文薰一时无言,她的眼睛飘忽着,仿佛又回到了那座许久未至的金陵城。
如今已经是九月,中秋即将来到,栖霞山的枫叶红了吗?
秦淮河的水至今还在流淌,她会不会记得曾经接待过一位气性涨满胸膛的年轻人?
汉觉寺的钟声长鸣,那里的日出,又有谁见过?
文薰仿佛听到了一阵悦耳的评弹声。
其实,抛开莫太太和霞章之间的矛盾,文薰在莫家的生活是过得很愉快的。
她喜欢金陵大学,喜欢那些先生,还有个性十足的学生。
她也喜欢快言快语,泼辣简单的锦姝。
她更喜欢为人老道,和气包容的瑞芬。
她还喜欢豪爽直率,自有一番骨气的琼玉。
记得那一年的中秋,霞章不得假期没有回家,中午一家人吃了团圆饭,公婆不愿叨扰她们,下午便放了她们这群儿媳自由活动。
文薰和嫂子们打牌,打了几圈,厨房端来螃蟹,说请她们当成零嘴吃。
那时候她才新婚,任谁见了都喜欢打趣她,更别说一个家里住着的妯娌了。
大家亲亲热热地围坐成一圈,看下人们拆着螃蟹,不知怎么又说到霞章身上去了。
她仍旧清楚地记得,那天瑞芬穿了一身绯色起牡丹纹的旗袍。
“要我说,真论拆蟹的手艺,还得是咱们霞章。他的本事,便是不当先生,也是能去酒楼里做个剥蟹公混饭吃的。”
琼玉也凑热闹似的加入进来,“那可苦了咱们文薰了。剥蟹公只有中秋节前后才有活计,寻常时候,小两口该怎么生活?”
锦姝一甩帕子说:“自然是让朗先生拿稿费养了。”
说罢,几人哄堂大笑。
那个时候,正好是她的第一本译作《伯莱恩小姐》出版前后。文薰至今仍记得自己是如何脸红讨饶:“好姐姐,你们就别打趣我了。”
“是啊,”瑞芬明明是开头的那个,偏生喊停的也是她,她还振振有词,“咱们这样打趣家里的宝贝,待会儿太太来了可不得教训咱们。”
琼玉可不怕,又对锦姝说:“怕什么?说起来,这男人虽然不能没出息地让女人养,可天底下,也没有不许妻子养家的规矩。既然成了夫妻,那就是一家人,何必分什么你的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晚安文学,wawx.net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