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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国子监绯闻》 130-140(第5/15页)
阿濯,”邹大夫收起笑容,脸上的神情比之前更冷了,“父债子偿,不要怪阿姊心狠。”
    裴濯喟然道:“阿姊曾说‘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可我的性命在阿姊眼中,只值百金么?至于‘大医精诚’,阿姊都忘了吧。”
    “我没忘!都是你们逼我的!”邹大夫嚷了起来,嗓音全无平时的清冷寡淡,尖利又刺耳,“先父讳衍一,官至太医院院正。三年前,尔父裴颐构陷先父与楚王有私,在汤药中下毒谋害圣人。先父与楚王都不甘受辱,于狱中自尽以证清白,却反被扣上畏罪自尽的污名。若非我与先夫及时逃离京城,如何能在此苟且安生至今!”
    邹大夫的这番话,远远超出了十年前裴濯的认知,他如遭雷击地呆立在原地。
    而窈月对此早有猜想,并不意外,站在一边无事人似的叉腰咧嘴道:“诶,邹大夫,我很好奇,你明明可以用自己的医术杀了裴濯,为什么还要费这老鼻子劲去雇凶杀人?”
    邹大夫冷声:“我是医家,只能用医术救人,而非害人。”
    窈月笑道:“那你用医术赚来的钱财雇佣这些杀手来寻仇,不照样是用医术害人吗?”
    “闭嘴!”邹大夫耗尽了耐心,从库房内拉出一个娇小的人影,厉声喝道,“裴濯,你现在立即自尽于此!如若不然,我就掐死她!”
    窈月离得最近,一眼就认出被邹大夫勒住脖子的人是高九娘:“九娘她可是你的亲徒儿!你疯了?!”
    “疯?”邹大夫尖声道,“我何止是疯,我在三年前就死了!如今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周合早已悄无声息地来到库房屋檐上,趁邹大夫朝窈月尖声叫嚷而分神时,一跃而下,一手将高九娘扯开推远,另一手将邹大夫压在库房外的墙面上。
    窈月忙跑上去,接住浑身发抖的九娘:“九娘没事了,没事了……”
    嘶——
    一道刺目的金光划破夜色的晦暗,也在同时划破了窈月颈侧的皮肤。
    “放了我师父!”——
    作者有话说:“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和“大医精诚”都出自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
    第134章 国子监(一三四)
    高九娘只是想救回自己的师父,没想到会弄伤窈月。看到窈月捂着脖子直翻白眼,她被吓得立即扔掉手里沾血的金簪,双目含泪不知所措:“姐姐,对不住,我不是……”
    窈月抬手就是一个手刀,将高九娘打晕并接住:“唉,还是这样方便。”
    裴濯早在高九娘伤人时,就已经赶至窈月身边,仔细看着她颈侧那道
    小指长的血痕,虽有血渍溢出但伤口不深,应当未触及要紧经脉,但胸口依旧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堵得慌。
    他不自觉地想上前伸手,又觉得有失礼数,默默后退了半步:“张姑娘,我扶你进屋,将伤口处理干净可好?”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等会再说。”窈月浑不在意地摇摇头,看向被周合抵在墙面上而面目扭曲的医者,“邹大夫,你说过裴濯的腿要彻底根治,还需他法,究竟是什么?”
    邹大夫失笑:“事到如今,你还敢让我给他医腿?”
    “有何不敢?你给裴濯医治时,我就在旁边看着,是真心救人还是虚伪作戏,我辨得出来。所以你说你不会用医术害人,我是信的。”
    邹大夫沉默。
    “邹大夫……”窈月还欲再问,被裴濯拦住。
    裴濯让周合松开邹大夫,直视着她恨意未消的眼睛,真诚道:“阿姊,你所说的这些仇怨过往,我全无记忆。且子不言父过,你要父债子偿,视我为仇雠也无可厚非。”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阿姊出手相救。我们这就离开。”
    “至于那三名杀手,已经捆牢在院中。阿姊是扭送报官,还是松绑放了,皆可。”
    “阿姊保重。”
    裴濯说完,朝牙关紧闭的邹大夫拱手一揖,礼罢转身至窈月身边:“走吧,小心伤口。”
    窈月点头,将怀里昏过去的高九娘塞回给邹大夫,愤愤道:“你的好徒弟,收好!”
    三人留下了邹大夫和一地狼藉,并带走了医馆里的所有干粮、各种伤药和唯一的马车。
    潞州城内,一辆马车踏破寂静的夜色,一路向城门驶去。
    窈月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车内,感叹道:“咱们倒更像是上门劫店的凶徒。”又问,“你说邹大夫会怎么做?继续雇凶来杀你?还是收拾包袱躲起来?”
    裴濯正在给窈月颈侧的伤处上药,动作小心,声音也放得很轻:“她都不会做。”
    窈月不解:“那她不报仇了?也不怕你报复?”
    “冰玉阿姊是聪明人,她心中有比寻仇和求生更重要的事情。”
    “是,你们聪明人最识时务了,”窈月哼了一声,“我若是她,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哪怕最后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也要拉着杀父凶手一块死!”
    裴濯唇角微弯:“张姑娘巾帼豪气,世间少有。”
    窈月被夸了,忍不住得意起来:“那当然了。别看我年纪小,我在这方面还是颇有些经验的。你瞧邹大夫雇的那三个杀手,连翻墙都翻不利落的熊样,还杀人?要是让我来,白天以病人的身份混进医馆,躲进床底或跳上房梁,晚上等所有人熟睡后再出来,一阵砍瓜切菜咔咔咔!”
    裴濯听了窈月这一番匪气满满的话,轻笑了两声,忽又止住,缓缓问道:“冰玉阿姊所说的,三年前的事情,张姑娘可有耳闻?”
    窈月暗道不好,难道要跟十年前白纸似的裴濯说:“当然知道啦!不就是你的太尉爹和你的圣人表哥联手做局,把你异父异母的楚王兄弟和一干或无辜或有罪的人等赶去地府投胎了?”
    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来说,这样的真相太残忍了。
    窈月于心不忍,暗暗思忖了片刻,决定用装傻这招混过去:“都是上头大人们的事,我这样的山野丫头哪里晓得。江郎中,你应该记得吧?我们这就去寻他,他医术比那邹大夫高明多了,肯定能治好你的脑子和腿,等你自己想起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裴濯没再出声,安静地继续给窈月的伤口上药。
    药膏先是被沾在帕子上,再被抹上颈间细嫩的皮肤,漫开一阵沁人彻骨的凉意,惹得窈月眯眼“嘶”了一声。
    裴濯以为是自己上药的力气太大,忙收回手:“对不住,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窈月斜着眼偷瞧裴濯的无措,心里忽然生出个促狭的念头,立即就演了起来:“哎哟,好疼啊!怎么还越来越疼了?你快帮我吹吹吧,把药效吹开,或许就不疼了。”
    裴濯将信将疑:“吹?”又看了看窈月如蝤蛴般白而纤长的脖颈,别开眼,“张姑娘,这……这不合礼数。”
    “药你都上手抹了,吹几口气而已。再说了,我都快疼死了,你还计较礼数!”窈月垮下脸,哇哇地就假哭起来。
    十五岁才第一次独自离家出远门的少年郎,哪里见过这样的无赖女子,顿时慌了:“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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