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萤: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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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此行昏矣!”

    谢玄览笑了笑:“赵兄有此话,不枉你我同袍一场,只是造反的事,还是算了。”

    “怎么?”

    “晋王妃为监军,我若造反,将她置于何地?”

    “还是为了女人!你此时不反,将来替晋王打天下吗?”

    好没出息的情种!赵明川大为无语。

    谢玄览说:“对钦使大人放尊重些,若真有那天,尔等性命还要仰赖她周旋保全呢。”

    二月初,宣至渊调集大批粮草军需回到帖花儿城,将西州精骑养得士饱而歌、马腾于槽。

    虽然宣至渊不知道圣旨的真正内容,但他的存在毕竟是对谢玄览的威胁,从萤多次隐晦地提醒谢玄览,要想办法暂时将宣至渊控制住。

    这天夜里,从萤翻看西州榷市簿到深夜,谢玄览来时她犹在神游,直到被连扛带抱地压进榻间,方回神对他说道:“让宣至渊去北狄买马,至少三个月,他都没办法分走你的兵权。”

    谢玄览俯在她颈间低笑:“原来你在想这个。”

    从萤说:“我在认真与你讲正事。”

    “嗯……”谢玄览缠绵着来解她的衣:“认真讲,监军大人,你这是在撺掇我造反。”

    “我没这样说。”

    “那你方才所言,敢让朝廷知道,敢让晋王知道吗?”

    “晋王他——呜呜——”

    唇舌被衔住,余言都被翻涌的红浪卷没。

    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笑如落羽:“说了床笫间不要提他,要罚你。”

    分明他先起的头……从萤气得抬脚踢他。

    三番两次,这个话题都被他轻轻揭过,避而不谈,好像他并未察觉自己正行在刀刃上,也不在乎以后该如何自保。

    从萤对他的这般反应隐有忧虑,这种隐约,终于在一次惊险的出战后变成了现实。

    谢玄览同她说要演兵,却带走了大部分精骑,整整六天不见踪影。六天后,他是被担架抬回来的,背部重了数刀,深可见骨,若是呼吸重些,便牵得伤口流血,迅速洇透了绷带。

    他高烧不止,尚有几分清醒意识,听见她啜泣呼唤,慢慢掀开了眼皮。

    “五千对三万,我赢了,若再有半年,西鞑难成气候……”他安慰从萤:“你不应高兴吗,监军大人?”

    从萤只觉得他的话在剜心:“我高兴什么,功劳又不记在我身上!”

    谢玄览抬手摸了摸她脸上的泪痕:“这将来也是你的天下……晋王舍得放你来,难道不是打的这个主意吗?卿在侧,我安敢不用命……”

    “你自己贪功冒进,何必栽赃给旁人?简直是小人之心!自以为是!”

    从萤拍开了他的手,走到一边去冷静。

    谢玄览想牵她的手,只觉得疼得厉害、疼得昏眩,渐渐眼皮沉重不知事,睡着时,连大夫给他剪除伤口的碎肉都没有感觉。

    从萤目不忍视地移开眼,泪珠颗颗砸落。

    ……

    谢玄览这一觉睡得昏沉,意识又飘到了不属于他的地方。

    他是重伤入睡,却是重病醒来,眼前守着的不是从萤和军中大夫,而是长公主与张医正。

    谢玄览怔怔开口:“阿萤呢?”

    长公主抹泪道:“这孩子,病糊涂了,阿萤两个月前就到西州去了,我早就说该让她回来,在云京守着你……”

    谢玄览头疼欲裂,蹙眉按住额角乱跳的青筋。

    “好好好,我不说了,”长公主连忙道,“倒是有她一封信,给你看看。”

    谢玄览接过信,正是在当着从萤的面烧毁的那一封,她果然又重新写成,托人寄到云京。

    蜡封外写着“晋王殿下亲启”,蜡封内的信纸上写的却是“问三郎安”。

    谢玄览怔然,一时疑心是从萤将信寄错了。

    她在信里说了圣旨的事,请晋王在朝中盘查,并上下打点,为谢玄览多争取些时间。

    这些都正常,不正常的是信末结尾处:

    “……西州物候冷,滴水瞬成冰,今睹三郎辛苦,如亲见君当年,方知怜生太迟矣。既伴他左右,无奈冷落君,然身虽有远近,情意无轻重,盼君添衣加餐,无恙无忧。”

    谢玄览想不明白,什么叫“今睹三郎辛苦,如亲见君当年”?

    晋王生长在云京,何时到过西州?

    她为什么要对着晋王称呼“三郎”?

    有个古怪且石破天惊的念头从谢玄览脑中滑过,他欲细思,却觉胸口一阵闷窒,猛得伏榻骤咳。

    侍从端来水盆为他擦洗,金盆微微晃荡的清波水面上,映出一张温逸苍白的脸。

    是晋王的脸。

    谢玄览抬手摸了摸,眼中一片茫然:他到底是谁?

    ……

    仿佛大梦了一场,再次醒来时,又回到了帖花儿城,一身的血腥气。

    城主楼外面风雪呼啸,隐约听见士兵巡号的声音,屋里被火炉和炭盆烘得温暖如春,隔着半面毡帘,从萤正围在火盆边细细查看边境地图。

    赵明川来探视,从萤与他低声商议了些什么,赵明川抱了抱拳,转头走了。

    想必是这些时日的善后工作,从萤没少出力,否则赵明川那自大的莽夫,不会如此乖顺。

    谢玄览静静瞧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从萤自己发现他醒了。

    “你醒了,饿不饿?炉子上煨着肉糜。”

    她语气温柔,不似昏迷之前那般气极伤心,而且,他昏迷这么久醒来,她竟然一点不惊讶。

    谢玄览眯了眯眼,想到一种可能。

    当他魂游云京晋王府,短暂成为晋王的时候,晋王去了哪里?谁又在彼时他的身体里?

    见他神色古怪,从萤面上渐渐收了笑意,试探唤道:“三郎?子望?”

    谢玄览心中略一沉吟,面上缓缓摇头。

    从萤又问:“是殿下么?”

    谢玄览这才点点头。

    便见从萤轻轻舒了口气:“好险,方才我一时大意,还以为说错话,露了端倪。”

    谢玄览也怕露端倪,故不敢轻易说话,只模仿晋王的习惯掩唇咳了两声,不说话装深沉。

    从萤坐在矮墩上,俯身趴在榻边,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他掌心的纹路。

    她低低开口道:“其实我梦见过这一幕,那时候,你为了些许口舌打了淮郡王,丞相押你去请罪,在人前抽了你十鞭子。你怕被人知道是为

    了我,见我坐在榻边落泪,还说叫我不要号丧——三郎,你还记得吗?”

    淮郡王早就死了,她问的是哪辈子的事,又是哪个三郎?

    谢玄览垂目凝视着她:“记得……不过也只是在人前凶你,后来不是给你赔罪了吗?”

    他不记得,他只是在凭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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