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萤: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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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方才被讥嘲得羞恼慌张,此时见了来者,如见天兵神将,窜到谢玄览面前,泪眼汪汪喊道:“姊夫!姊夫救我啊!”

    此时季裁冰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先不必管这小崽子,阿萤不见了!”

    掷观音见了她,忙上前来询问情况。她将姜从谦签下的两张欠条奉出,谢玄览接来一看,抵给房契倒罢,另一张竟然是将自己生母也给抵了。

    谢玄览攥着姜从谦地领子将他提起来:“这欠条是你写的?”

    姜从谦喏喏:“是他们逼我写的,他们非要我写……”

    “你姐姐呢,她人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我没见着她……”

    攥着他衣领的手嘎吱作响,仿佛要捏断姜从谦的脖子:“你个没人伦的畜生,敢抵卖自己的亲娘,难道还会放过姐姐?我再问一遍,你姐姐她在哪儿?!”

    姜从谦吓哭了:“我不知道哇!”

    谢玄览甩手一挥,姜从谦飞摔出去,砸烂了一把扶椅,猛得吐出一口血,厥了过去。

    紧接着谢玄览冷声下令:“围起来搜,有不轨者就地格杀!”

    赌坊的桌椅屏风被悉数砸烂,赌客们抱头蹲在角落里挨个受审。底下这样大的动静,从萤当然听见了,只是晋王只许她看,不许她喊,更不许她下去阻拦。

    他拈着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枰上,语气温和:“阿萤,他们都该受些教训。”

    从萤有些不悦道:“可是不该由三郎出手。”

    二十四卫是云京城里最锋利的一把刀,如今虽握在谢三手里,却止不住旁人窥眼热。鬼哭嶂剿匪一事,淳安公主借飞虹、越羽两支卫队,成功围剿了王兆深从西北带回的重甲精骑,令人深觉二十四卫已非前朝禁卫一般的绣花弱流,无疑会引起许多窥伺。

    从萤已从杜如磐的劾本中得知,有许多朝臣觉得谢玄览把持二十四卫独大,皇权有卧榻之危,倘若今日他未经京兆府、径自带奉宸卫扫荡赌坊的事传出去,恐怕又有许多人要参他。

    赌坊一楼迅速被犁庭扫穴,连藏在墙洞里的老鼠都惊慌窜逃。

    谢玄览抬头扫视一圈,招了招手,带人往二楼走来。

    从萤的眼睛被他雪亮的刀锋晃过,见他面色阴寒欲杀人,心中不由得一惊。

    她转头对晋王道:“三郎心情不太好,还请殿下暂作回避。”

    晋王含笑问:“你是担心他,还是担心我?”

    说这话时,他仍气定神闲地端坐,有一搭没一搭地拈棋落子。

    从萤简直无法理解他这火烧眉毛还要低头绣花的底气,语气急切道:“他往这边来了,难道殿下想在此横生事端吗?”

    晋王望着她:“你为何如此怕他,难道他还敢因为无能的嫉妒冲你发怒不成?”

    从萤说:“我不是怕三郎发怒,我是不忍他伤心。”

    晋王闻言微怔,眼睑垂落,指间盘旋的棋子久久没有落下。

    这回晋王没让紫苏拦她,从萤推开门,与正打算挨个房间踹门的谢玄览撞了个照面。

    “阿萤!”谢玄览双目蓦然一亮。

    他见从萤无恙,松了口气归刀入鞘,连忙解释道:“我并非擅作主张要来搅局,是季掌柜说你不见了,我才——”

    话未说完,他瞥见从萤身后的房间里,还有一人的身影。

    风吹玄氅宽荡,指拈白子的晋王与腰挎银刀的谢玄览,隔着晃动的珠帘遥相对望。

    谢玄览眼中的光亮渐渐幽沉,如长夜黑云吞月,翻滚着风雨欲来的冷冽。他当然能感受到晋王无言的得意,以及从萤隐约的紧张,他看看那个,又望望这个,忽然嗤笑一声。

    他对从萤说:“其实这些事,我也可以帮你做,你该先找我的。”

    从萤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找晋王殿下帮忙。”

    “那他是来搅你的局?”

    “那倒也没有,也许晋王殿下在此处另有要事。”

    从萤握住谢玄览的手:“三郎,咱们走吧。”

    谢玄览神色不虞地盯了晋王几眼,见从萤无流连之意,忙跟上她,一起走下了二楼。

    晋王站在从萤站过的窗边,望着他们离开赌坊。这短短几步路程,谢玄览以保护的名义将从萤揽在怀中,手掌护在她颈后,一丝回头的动作也不许她做。

    前世他吃杜如磐的醋时,她却没有这样好心情地哄过他。

    说不在乎是假的,晋王默然关上了窗。

    此地已没有久留的必要,他撑着玉杖缓慢下楼,路过满地狼藉的木屑和一众仍未被奉宸卫放行的赌客。

    一楼原本的赌桌旁押跪着两个人,一个是赌坊的东家,还有一个姜家仆妇周嬷嬷,二人刚经过一番拷问,签了口供画押,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俩惊慌朝晋王拜道:“我等知道错了,求大人放过!再也不敢了!”

    晋王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含着温和的怜恤神色。只是他眼睛里没什么光彩,瞳孔幽深如宣纸上滴落的墨,细细望去,冷漠得让人心头泛凉。

    “知道错了?可惜世上的事,总是错过便难回头。”

    他衣袂飘然离去,落下一声叹息:“杀了。”

    *

    赌坊里出了岔子,这回谢玄览说什么也要跟着从萤。

    为避免刺激他,从萤将卖母抵赌债的欠条解释成自己的主意:“……虽然这样确实有些狠毒,但现任京兆尹和两位少尹都是重孝崇德之人,此事断不可能真的做到,我只是想吓一吓他们,也许能让我娘明白,何为惯子如杀子。”

    谢玄览敛目听罢,说道:“就是真的又如何,倘今日我在赌坊,也许会比晋王下手更狠。”

    从萤讪讪道:“……真的是我自己的主意。”

    谢玄览冷冷一嗤然。

    一行人径自前往姜家,从萤站在门前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整衣敛容走进去。

    赵氏正在为幼子缝新衣。

    上个月季掌柜来送布坊的月银时,顺带送了两匹新布,是她夫婿从南边贩来的新样式,说要留给阿萤和阿禾做新衣,待外出踏青赏游的时候穿。

    那新布月白的底,用银线织绣大片曲水琐纹,瞧着真是又贵气又素雅,不光赵氏觉得好,左右仆妇也都赞不绝口。

    “阿萤这一年半载就该嫁人了,夫家自会给她做新衣,至于阿禾,她不晓事,没个轻重,这样好的料子给她用,反而糟蹋。”

    赵氏抚摸着新布,自有她的一番合理打算:“还是给阿谦做件筒袖,再做件单衫,他近来总是往外跑,说是去玩伴家里读书,不能没有好衣裳,叫人看不起。”

    她当即便舍了一切杂务,开始描样、裁布、缝衣。生怕跑了样式,每缝几针,就要拎起来比量一番,针脚缝得极细密,待周遭仆妇各个都说满意,才肯继续往下绣。

    就这样缝了大半天,到晌午的时候,只做好了筒袖的一半上身。

    她正打算叫人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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