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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从萤》 60-70(第1/18页)
    第61章 顾及
    得知阿禾无恙,从萤松了口气,暂移步精舍休息。
    晋王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不走,谢玄览更不会走。
    晋王缓缓走到檐下石案边坐定,见手边有一副棋,从中拈起两枚,问谢玄览:“谢三公子可要手谈?”
    谢玄览应道:“好啊,愿意领教。”
    于是他在晋王面前坐定,也从棋篓中拈出两枚。
    二人之间有种古怪的默契,一连七八盘沉默不语,只在棋枰上厮杀,输赢之势却没有明显的悬殊,终于在接连两次持棊难分胜负后,晋王感慨道:“看来我这些年,一直没有长进。”
    前世他婚后常与阿萤做弈友,阿萤去世后,他有许多年都不敢坐在棋枰前,遑论再与人对弈。
    听了这话,谢玄览不以为意地笑笑:“殿下身娇体弱,这些费心机的事的确该少做。”
    晋王并不计较他言辞间的阴阳,只耐心地观摩棋盘,从容落子。
    谢玄览直截了当道:“殿下特意将我留住,有话不妨直言。”
    于是晋王便直言:“听说谢相座下的御史们已开始上书为淮郡王求情,难道淮郡王出了伙同王四勾结匪寇之事,谢氏还打算保他,推他做嗣子?”
    谢玄览说:“这是我爹的意思,我不赞成,也不反对。”
    晋王问:“为何不赞成?”
    “因为萧泽贞固执多疑,无明君之德。”
    “那为何不反对?”
    “因为除了他,谢氏没有更趁手的人选,除非宫里我姑姑谢贵妃赶快生个太子,或者……”
    一枚黑子落在晋王面前:“或者殿下愿意娶我妹妹,我爹放心,我也放心。”
    晋王冷淡道:“你知道不可能。”
    谢玄览说:“那谢氏给殿下的答复也是如此,不可能。”
    晋王知道自己对谢氏的热切,让谢三误会自己同样有意夺嫡。这件事他很难辩白,于是便退一步说道:“如果令妹一定要嫁淮郡王,成婚之后,无论用什么办法,尽快生个世子出来,将来若有变故,幼子至少比老子听话。”
    他有此建言,倒令谢玄览颇感惊奇:“殿下操心的事可真多,图什么呢?”
    晋王的白子落在先前的黑子旁,声音温和:“她醒了。”
    从萤走出精舍,便见一玄一朱两道身影在树下对案而坐。
    谢玄览周身沐在晨光里,五官镀了一层透亮的光泽,愈发见瞳深眉远,如冷红芙蓉破霜而开。
    而晋王静坐树荫中,宽袍玄衣与浓阴融成一色,眉目幽深沉静,脸色病白冷郁,与满庭金灿晨光格格不入,仿佛要融入树荫,与渐浅渐淡的夜色一同消逝。
    这二人分明长相气度皆迥异。
    可从萤观察他们拈棋落子的动作、说话时的神态,竟有种古怪的和谐,仿佛对镜自弈,又像是……像是父子兄弟。
    他们当然不会是父子兄弟,从萤轻轻摇头,甩掉这莫名的臆测。
    二人同时向她望过来,谢玄览动作更快地推案起身,问她休息得如何、想不想吃些东西。
    从萤说:“我想去看看阿禾,倘若冠主也在,有事找她商量。”
    绛霞冠主刚从山上采药草回来,而阿禾还在沉睡。因头疼已除,她入睡前深蹙的眉心已舒展,轻酣悠长,显然睡得香甜。
    从萤至此才真正松一口气,为她掖了掖被角,同冠主走到院中,在灰瓦白墙的凌霄花阴里交谈。
    她对绛霞冠主说:“也许多年以前,我因不舍而将阿禾强留身边的选择是错的,随着她长大明事理,她过得越来越不开心。无论留在姜家,还是去丛山学堂,都不是她的好归宿……我有些后悔了。”
    绛霞冠主问她:“将来有何打算?”
    从萤说:“我想让她在玄都观住几天,也许会叨扰冠主,待我将家中事厘清,再接她回去。至于她想去的地方,我会再想办法。”
    绛霞冠主笑了:“我所问不是她的将来,而是你。”
    从萤微怔:“我?”
    绛霞冠主说:“阿禾生性洒脱,红尘世外皆可居身,遇到什么难处,睡过一觉就能想开,心思浅有心思浅的好处。而你思量重,若有意难平,初时云淡风轻地放过去,却是天长地久地扎在心里,咽也咽不下,化又化不开,最终是伤己伤人。当年你舍不得抛下阿禾,如今要为她的前程割舍亲缘,都是遮罔了自己的内心所求。”
    这是从萤完全没想到的评价,不由得惭颜道:“冠主是说我太着相了吗?”
    “专己是庸,顾人为慧,”绛霞冠主轻叹道,“可是阿萤,慧极必伤啊。”
    晨风送来
    山间的杳杳清钟,“慧极必伤”这四个字,随钟声轻轻入耳,却重重落在从萤心上。绛霞冠主离去后,她站在花阴里念着这句话,仿佛悟彻了长久以来的迷惘。
    冠主说她,总是会因顾及旁人,而选择一条与己心相悖的路。
    可是事到临了,她所顾之人,也同她一样不痛快。
    难道是她错了,她一开始就该决心只见自己吗?
    正此时,见凌霄花旁的月洞门里缓步走出一人,花影在他玄色肩袖上慢慢游移,留下一片被花露侵湿的冷香,他的脸色被花影映得愈发冷白,像名贵的玉版宣,经神鬼之手画上幽寂的眉眼。
    不知他在隔墙听了多久,竟一丝声响也没有。
    从萤收敛心绪,向他见礼:“不知晋王殿下在此,打搅了。”
    晋王毫不掩饰方才听人说话的行径,定定望着她:“方才绛霞冠主的意思是,你行事太过顾及旁人,所以总是自伤。”
    从萤睫毛轻轻一颤,落了下去,声音平静地否认道:“我与冠主无心闲聊,本没有什么深意,殿下不要多想。”
    “无心闲聊吗……”晋王轻笑了一声,“我倒觉得绛霞冠主旁观者清,比我和谢三看你看得更清楚,曾经许多事情,经她一点拨,我如今才想明白。”
    一些长久藏在心里的疑虑,渐渐凝丝成线。
    从萤不解他的话。说谢三倒也罢,但她自觉与晋王相识日浅,本就谈不上了解,何来“如今”。
    晋王又问她:“方才听你说后悔,可是后悔与谢三定终身?”
    从萤闻言悚然而惊:“怎么会?”
    晋王缓缓走近她:“可是阿萤,你同他在一起这些日子,不似我预想中过得开心。”
    从萤说:“世上之事总有十之八九不如意,比起天灾人祸、性命之忧,我如今已算是过得很好。”
    晋王斟酌着“算是”这个词,语气几乎是肯定:“所以,你其实过得不好。”
    从萤不知他反复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作着什么打算,心里无来由觉得慌乱,蹙眉否认道:“并非如此,何况令我烦忧的,多是我自家的事情,与三郎无关。”
    晋王闻言便笑了:“与谁无关,都不会与他无关。”
    这话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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