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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从萤》 20-30(第16/18页)
的袖子。
谢玄览心里顿时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行吧,今天先到这儿,你也散学吧。”
从萤回到丁舍时,郑夫子的考问刚结束。
阿禾墨义和书法皆平平,胜在帖经答得流畅,虽不聪明,难得踏实,正合郑夫子的喜好。
反观姜从谦,帖经信口胡扯,墨义、书法更是一言难尽,眼见着郑夫子要将他赶出去,他竟从书囊里掏出一袋碎银子往郑夫子怀里塞。
从萤隔老远就听见了郑夫子的叱骂。
谢玄览见她蹙眉,开解她道:“郑夫子爱憎比较分明,偏偏今年他管丁舍,你别担心,我私下同他说一声。”
从萤却摇头:“能有今日的机会,已是承了三公子的人情,岂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扶不上墙?叫他回去吧,我这弟弟,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谢玄览问她:“你母亲那边你怎么交代?”
正说着话,谢玄览的侍卫走进学堂大门,站在影壁下,遥遥向谢玄览行礼。
似乎有什么急事,待谢玄览走来,侍卫禀报道:“晋王殿下微服来访,现正在丞相书房议事,屏退了所有人。”
谢玄览有些惊讶:“晋王?”
他下意识转头看从萤,心说怎么还如影随形上了。
他点点头说知道了,折身走到从萤面前:“晋王是不是派人跟踪你了?”
从萤也惊讶:“怎么会?”
谢玄览开始竹筒倒豆子似的给晋王上眼药:“他若非对你图谋不轨,便是对谢氏图谋不轨,我说他狼子野心意在夺嫡,实在没有错看了他,否则他刚在春闱里搅了水,不该到谢家来,我看他是想两边挑唆,欲收渔翁之利。”
从萤但笑不语,她那笑,一看就是不敢苟同。
谢玄览挑眉叹了口气:“好,背后不说人,算我小人之心了。”
与从萤道别后,谢玄览转身去往谢相的书房。
*
谢相书房里仍烧着地龙,谢相却觉得一股生冷的寒意慢慢自脚底蔓延上来。
他手捧晋王递给他的名录册,仿佛看见成百上千的参劾砸向他——
名录册里是他安排在各处搜集把柄的内应,有些深潜数年,有些暗藏宫廷,并无第三人知晓。
在谢相长久的沉默里,晋王缓缓搁下茶盏,从容开口:“我未将这名录交给旁人,难道还不足以让丞相相信,我并无恶意么?”
谢相犹疑着打量他:“晋王殿下所为何来,不妨直言。”
晋王说:“今日想与相府交好。”
谢相道:“可是春闱案中,殿下的表现,分明是想交好贵主。”
“丞相介意我为贵主翻盘的事情?”
晋王笑了笑,“今上的脾气,你越想扳倒贵主,他越要护着,除非今上自己对贵主生厌,否则奈何她不得。反倒是谢氏,那日丞相以朝政相逼,谢三再以刀斧胁迫,才是真的触及逆鳞,若非及时打圆场,怕要闹个鱼死网破——丞相觉得,是鱼先死,还是网先破?”
谢相沉吟不语。
那天三郎也是这般与他解释的,说谢氏的刀锋不可太亮,更不可朝向帝王。谢相虽不认同,好歹能体谅他是为了谢家。
晋王的说辞竟与三郎差不多,又手握把柄而不声张,难道他真欲交好谢氏?
门外站着听了半天的谢玄览也有此惑:“这番说辞我又没教他,他怎么跟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他推门走了进去,语带讥诮道:“殿下有此巧舌,若在战国,也能混得来六国相印了。”
骤然涌入的阳光刺眼,晋王耷下眼皮,却在看清谢玄览这一身孔雀开屏似的打扮时,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身衣服,他前世也穿过,在他母亲主办的游春宴上,因为听说阿萤也会受邀。
他这样特意打扮……
晋王将谢玄览仔细端详,见他眉眼春色未尽退,表情却是一副被人搅了兴致的不耐烦,心中有了猜测。
想必是阿萤来看他,私会去了。
晋王刮着茶碗里的浮沫,一圈一圈,心里忽然有些不成滋味。
第30章 共梦
龙凤喜烛爆开灯花,夜已经深了。
隔着一道珊瑚珠帘,谢玄览静静望着喜床上的新娘,许久,他转身往外走,背后新娘揭开盖头:“外面有人守夜,三公子去哪里?”
谢玄览脚下微顿:“落锁。”
“咔哒”一声,喜房内更加寂静,谢玄览回身望向他的新妇。
她素容时的样子就很美,谢玄览见过寥寥几次,次次印象深刻。如今的艳妆却像贴在她脸上的假面,她不笑,也不抬眼看他,只呆板地站在榻边,仿佛笼中无精打采的雀,春猎后被做成永生、挂满珠玉宝石的麋鹿。
“去更衣吧。”漫长的沉默后,谢玄览说。
卧房连通两间盥室,水声像隐隐的浪,停了好一会儿她才出来,虽卸了嫁衣红妆,仍是一身周全的装束,几乎可以随时待客。
不像谢玄览袍冠皆除,只着喜红色的中衣,长发随意散开,水珠洇湿成一片。
他没个正形地靠在窗边,手里把玩一支青玉发簪,是方才在她的妆奁里发现的。
似笑非笑望着她说:“杜御史总是自诩清流,今日倒不请自来,分明是我的婚宴,他却喝个烂醉,握着一支青玉簪,满脸的伤心痴态,我方才还笑他晦气,这会儿却在你这儿发现了同样的一支——”
“姜从萤,你喜欢这支簪子吗?”
他的新妇,姜家四娘子姜从萤说道:“我并不知道这支簪子的来历,妆奁里的东西不是我打点的。”
“那你喜欢吗?”谢玄览又问。
从萤说:“我改天还给他。”
意思是还要去见他。谢玄览轻笑了一声,将青玉簪子丢回妆奁中。
杜如磐么,他知道,寒门起势的新贵,清流眼里的宝贝。若非姜家亟需谢氏庇护,姜老御史
合该将他最喜欢的孙女,嫁给他最得意的学生。
那会是多么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谢玄览的酒劲儿有些上头了,额角隐隐地跳。
簪缨世族的修养,令他忍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质问。然而他眉眼压着,下颌线绷得锋利,因面无表情,显出几分冷淡疏落、不近人情的意味来。
对方似是看出了他的不悦,竟善解人意道:“这门婚事的确委屈了三公子,让你强留在此,是我为了自己的颜面,其它的……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我到小榻上去睡。”
说着走去挪开了小榻上的茶几,果真抱出一床被子放了上去。
谢玄览脑仁疼得更狠了,只觉得血管里突突直跳。他仿佛套着麻袋挨了一顿闷棍,心里有火却不知该朝谁发。
直到他听见从萤舒了一口气——仿佛摆脱了什么大麻烦,劫后余生一样轻快。
又仿佛是一耳光抽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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