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萤: 19、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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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等过很久。”

    “等什么?”

    从萤摇头:“我不清楚。”

    只是抬头仰望这棵乌桕树,在它树冠的庇翼下,有种莫名的情绪将她笼罩。

    也许是前人遗散,也许是缭乱的时间,也许是……梦里。

    “阿萤,阿萤?”

    倚云师姐上手晃了晃她,从萤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脑袋。

    “没什么……我确是在找那位女郎的新作,她近时来过么?”

    倚云师姐指向挂在正中、系着铜铃的金花梨木诗牌:“那处便是。”

    从萤将诗牌取下,见诗牌上新作了一首《故人赠明珠》:

    故人赠明珠,久被尘匣锁。

    金铛缀宝剑,新玉佩绮罗。

    我亦好颜色,欲同朝天歌。

    若待岁枯黄,何以照山河。

    落名为“危墙居士”。

    诗歌里讲,故人遗赠的一颗明珠,主人因为珍视她,反将她锁在匣子中,只日日佩戴买来的金铛、新玉。

    明珠也想嵌于冠上,随主人同谒天阙,若是等到人老珠黄,就更没有见日月、照山河的机会了。

    倚云说:“欲是尘枷,而爱为欲首,这女郎也许衣食富贵,可怜却不得自由。”

    从萤说:“我倒觉得,她所求不是自由。”

    “那是什么?”

    念及从前《秋台啼兰》、今日《故人赠明珠》,从萤思忖了半晌,才慎重地斟酌开口。

    “她应是……不甘心。”

    不甘心向虫蚁低头、不甘心为金玉失色。

    分明她才是受爱重的兰花与明珠,有着胜过尸位者的才能,却被高台架着、被尘匣困锁着,不得施展,只能枯眼旁观。

    若说之前,从萤只是同情这位“危墙居士”,如今却深深与她共情。

    仿佛刻下居士烦恼的刀笔,也刮开了她隐在心底深处,从未诉之于人的遗憾。

    她将诗牌挂回乌桕树上,走到临山亭中拾起了刀笔。

    *

    暮霞西落,落得低了,渐与朱漆宫墙融为一色。

    女官甘久将赶到宫门时,正是落锁时分,锁门侍卫刻意等了她几步,讨好地与她搭话:“甘久姑姑,今日又出宫奔劳了。”

    甘久点点头,眼也不转地踏入了宫门。

    她自景仁门入,过千秋门、经左元道,向大仪宫的方向快行。

    大仪宫是凤启帝专为淳安公主辟出的宫殿,虽居内宫,却以一道飞栈与宫外的公主府邸相连。

    甘久行到飞栈桥下时,夕阳正如熔金般洒落在桥面上,照得飞栈如天道,连随意倚在阑干处喂鱼的那位,也蒙上了一层暗金色的神相。

    甘久怔怔望着这一幕,直至有人唤她:“甘久,殿下等你的信呢。”

    甘久忙回神整顿衣冠,沿着玉阶登上飞栈,在最高阶处跪礼,并不踏上桥面——

    飞栈是独属于贵主的恩宠,旁人没有这个资格。

    她将金盘高举过头顶,盘中盛放着两枚诗牌,一枚是不久前公主命她挂过去的,还有一枚,落字为“落樨山人”,是公主刻意吩咐的。

    “回殿下,奴婢将玄都观里的诗牌取回来了。”

    淳安公主不紧不慢将掌心的鱼饵抛尽,指着湖中的那条抢食抢得最欢的肥鲤鱼说:“捞起来,红烧了。”

    内侍欢欢喜喜去办,淳安公主这才瞭了甘久一眼:“回去说罢。”

    甘久随她走下飞栈,甫一迈入大仪宫,一对样貌清秀的孪生公子迎上来,一人为公主搭披风,一人用温水里绞过的帕子为公主净手。

    淳安公主受用着他们的殷勤,却并未正眼瞧他俩,一路穿过花厅,走到临池暖阁中。

    暖阁里文书交递,女官们忙于笔墨抄录,淳安公主直上二楼,屏退了众人,这才叫甘久把诗牌呈上来。

    “和危墙居士故人赠明珠。”

    淳安公主单手支颐,缓缓念出诗牌上的句子:

    故人赠明珠,见之思故人。

    何须较颜色,自是情义深。

    金玉有时尽,赤心终逢春。

    同为

    匣中客,愿卿早洗尘。

    念罢沉默许久,忽然听她笑了一声:“这位落樨山人,倒是难得一见的有意思。”

    上回和她《秋台啼兰》的也是这位。

    她抱怨自己是受虫蚁附噬的高台兰时,落樨山人劝她忍耐不自弃,这回她说自己是因遗爱反受匣藏的明珠,落樨山人又给她出主意,让她利用故人情意,祝她早日脱匣洗尘。

    淳安公主反复将诗作念了几遍,说:“此人诗文灵秀,有进士之才。”

    甘久揣摩着问:“是否要奴婢查出他的身份,为殿下招揽?”

    淳安公主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不。”

    她把玩着那枚诗牌,半晌说道:“若是世家子弟,岂不平添烦恼,就这样凭诗酬和,也别有一番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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