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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给高专来一点两摊素面震撼》 30-40(第3/20页)
不见几朵, 干瘪的颜色贴在玻璃上,从新的枯的枝条的缝隙间, 能看见里头的人影和亮。
“有人——在吗——靠。”
甚尔送的这把伞又大又重, 栗秋焰一边费劲地收伞,一边加了几分力去把门敲得更响些, 结果不慎碰到了旁边,被绿叶子味儿淋了一身。
栗秋焰骂了一声,正狼狈地拿湿袖子擦脸上的水,面前的门却突然开了。
黑暗的门框中,一个老妇人板板正正地站在正中间。身后,不稳定的烛光在墙壁上跳跃着阴影,隐约的燃灰气味随着模糊的音乐念诵声传来。
隐约听到“阿弥陀佛”的念声的栗秋焰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他最近这跟佛教杠上了吗,还是说这就是那什么见鬼的观察者效应?
老人耷拉着眼皮,眼珠子从下往上斜睨着他,法令纹陷下。
“找谁?”
栗秋焰一怔。这和他想象中那个,手把手教女儿做味增汤、过节时会为女儿细心准备蛤蜊汤、祈祷孩子感情和顺的温柔母亲形象,差别也太大了。
但栗秋焰还是立刻放下手,用那张俊秀柔和的脸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别人家好孩子”的无害笑容,向妇人道。
“哎,伯母您好。我是那个,令爱的……”他顿了一下:“……朋友。我这次来,是想……”
老妇人皱了下眉。
她似乎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女儿的脸,随即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她欠你债?找她去,别找我,她恨不得我去死,十几岁就自己跑了。”老妇人漠然道:“估计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吧。”
栗秋焰:“……诶?”
老妇人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径直转身离开。
栗秋焰怔怔地站着。门没关,线香燃尽后是死气沉沉的灰烬气味,和红色的烛光一起吹进他的眼睛鼻子里。他突然打了个抖——风过了贴在身上的湿衣服,冷得很。
他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顺手合上了门,像是合拢一面死棺。
屋内没有开灯。但窗户够大,因此光线还算充足。落雨的天光灰冷冷的,映在空荡荡的室内,像是给这旧的椅子、黑的桌子、铜的镜子蒙上了一层薄灰。
栗秋焰缓缓走过前厅,窗外透过枯枝的光照在铜绿的锈迹上,为他镜中映出的怔怔脸庞投上一匝青莲般的顶光。
随着他越往里走,那机械播放着的佛经唱念声,也就越发清晰。合着简单规律的音乐,一个女声不断重复地念诵着。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栗秋焰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哀悯。那种与看着甚尔的双眼时,相似的哀悯。
黑发女子的幻影没有再出现,即使在这神异莫测的气氛中仿佛什么都能够发生,但空气却一片寂静。但也即使如此,栗秋焰仍无法自抑地想起了,那些明明只是从他人口中听闻,却身临其境般的回忆。
“好漂亮。”她的眼中映出华丽的金红色彩,手指贴在橱窗上。“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雏人偶呢,一个都没有。”
为自己别上的桃花、精心准备又异常兴奋的庆典,当她向汤中投入蛤蜊时,想到的到底是与丈夫恩爱长长久久,还是那场生命中缺席已久、直到此时才终于填补上的欢笑?
“甚尔。你……还有我。”她眼中是希望的光亮:“我们有家了。”
所以根本没有所谓的家传秘方。这也不是一个温柔妻子公主般充满爱地从天而降,救赎茫然无情野兽般的武士的爱情故事。
甚尔说:“那种东西,只有她和你这种幸福的傻子才会有。我打从生下来就没那东西。”
但也许她也没有呢,或者也认为自己没有。大部分人也许都这样,认为这不过是童话中虚幻愚蠢的情节。他们耻于说出这个字眼,仅仅在漫长的生活中,渐渐开始凝视着只有透过那双眼睛才能看见的,应着喷出的蒸汽哼歌、往窗台的花瓶插花的身影,或者是……做出一碗味增汤。
但这一切也仅仅是栗秋焰的推测。她的人生就像那颗玻璃球,纵使描摹的雏人偶表情生动色彩鲜亮,却也透着夸张与失真,最后只不过是一张夹在其中的虚假画片。
那念经的声音仍在继续念着经文,这时已再念到了后两句。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
栗秋焰缓缓向前走去。随着他步步向深处前行,光线则越来越暗。走过第一扇窗户,清透的青中他想起也许惠诞生时就是这样的眼睛;走过第二扇窗户,黯然的绿中天元腐朽的声音与老妇人的面容一闪而逝;走过第三扇窗户,沉沉的像是甚尔的眼睛。
而这一切又笼罩在烛焰微微的光中,像是婚礼又像是葬礼,眼前数支红烛整齐排列多层,一滴血红的烛泪从最高层架子的边沿处滴落,明明没有风,离栗秋焰最近的那支蜡烛却倏然熄灭了。
栗秋焰突然明白——她大概已经死了。
老妇人跪在满墙的烛火前,虔诚地双手合十。头顶的壁龛中,面露慈悲的佛低头俯视。
栗秋焰插着兜,抬头看着那尊佛。他想起这种放置神佛的佛龛,在日语中的汉字中写作“厨子”,不禁突然感觉荒谬般笑了一声。
老妇人充耳不闻,手指又转过一颗佛珠。
“喂。”虽然已不抱希望,但栗秋焰还是问了一声:“你家有自己的味增吗?”
“我家从来没有做过味增汤。”老妇人冷漠道:“口腹之欲是害爱佛之人的毒障。”
“你连人都不爱,怎么可能爱佛呢。”
栗秋焰嗤笑一声,摇摇头,利索地转身,几个大跨步后一把打开门,猛地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
撑着伞回到家时,栗秋焰发现门口的树叶黄了。
一片黄叶落下,飘到他伸出的手指上。
“啊……”栗秋焰垂下眼睛:“她真的……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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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
栗秋焰认真道:“我知道缺的那点咸味是什么了。我知道——那碗味增汤到底怎么做了。”
甚尔愣了下。
一股猛烈的怒火窜了起来,他放在桌上的拳猛地握紧,但紧接着,那绷紧的手指又慢慢放松下来——他看着栗秋焰认真的碧绿瞳眸,那极短暂的怒火稍纵即逝,余下慢慢泛起的,是一种深刻的疲惫。
“不是说了,我不想再喝你的汤了么。”
甚尔慢慢地闭上眼睛,声音透出一种嘶哑的灰颓。
“我的舌头,已经死了啊。”
栗秋焰沉默了片刻。
“假如说,不是我做的汤呢?”他说。
甚尔一愣:“什么?”
栗秋焰打开厨房的门,已闻过无数次的、温暖家常的味增汤的香味,随着热气溢了出来。
但这一次,又有一点不同。
栗秋焰在小孩的肩上轻轻一推,惠端着锅缓缓走了出来,清澈的眼睛仰头看着甚尔。
甚尔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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