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娇蛮: 第61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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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皇帝突如其来的昏迷不醒,让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太子一党与谢知一党争得你死我活。眼见皇帝行将就木,谁来主持大局,成了百官最关心的问题。

    “皇上到底不曾废黜太子,自然是太子殿下继承大统名正言顺!”

    “皇上当年立太子的诏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立温成皇后之子为太子。三殿下才是正儿八经的温成皇后之子!”

    “但如今坐在太子之位上的,终究是二殿下!”

    “二殿下生母戕害圣体,如此狂悖行径,怎能允其亲子继承大统,从中得利。岂非是让贵妃奸计得逞!”

    如此你争我吵,有人盼着皇帝能够醒来主持局面,亦有人盼着皇帝永远不要醒来。

    初春来临,万物复苏,聂相宜却如同失去了养分的花朵,一点点枯萎下去。

    她总是觉得病痛。她虽未曾与皇帝一般直接昏迷,那日的药仍有不少灌入她的胃中。

    谢知一刻不离地抱着她。

    他看着她苍白的面颊,心中无比愧疚。是他没保护好她。

    那个曾经上房翻墙喜爱热闹的姑娘,此刻一点点消耗着。谢知看着她逐渐流失的生命力,忽地生出一种快要握不住她的惶恐。他害怕她会离开,他害怕再也看不见她。

    他总是将她抱得很紧,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的生命留住片刻。

    从前她那样娇气,动不动就瘪着嘴说疼。可这次,即使额头已经冒着冷汗,她也只是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凌竹在贵妃的宫中没有找到解药。他后来又去找了一次,依旧没有丝毫线索。

    他想起那日离开宫中前,谢承忻勾唇笑着看他,笑容仿佛胜利者的宣判。

    在这关键时刻,皇帝不曾改立太子便昏迷不醒,他已然胜利。

    擦肩而过之时,谢知听到他如鬼魅般的轻笑,“若想要解药,你便认输。”

    谢知曾许多次地做过同样的选择。

    在神策司的权力与聂相宜面前,他选择了聂相宜;在刺杀太子与聂相宜面前,他依旧选择了聂相宜。

    他想,这次他依旧可以选择她,哪怕认输的代价有些大,哪怕这代价是就在眼前的皇位。

    只是聂相宜拉住了他的衣襟。她的声音因疼痛而轻软,拉着他的力气也那样无力。

    “殿下,不能认输。”

    她一向不通政事,在此刻却无比清晰,“殿下若是妥协,便是辜负了他们。”

    裴家,还有钟家。倘若太子

    继承大统,最先遭殃的,必定是谢知一党。

    谢知不会比她更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局者迷也好,情令智昏也罢,他身在其中,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聂相宜的消亡。

    太医大夫来来回回进出于府中,得到的结果亦只是延缓片刻,若要根除,需得解药。

    “我不会有事。”聂相宜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贵妃说了,不会死的,只是会吃些苦头罢了。”

    她朝谢知重新扬起往日那般明艳的笑来,“到时候我若是痛起来,殿下最好把手臂给我咬着!”

    只是她到底也不曾咬过谢知的手臂,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真的会不会死。

    她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痛楚之中,感受到当年母亲的痛。

    她有时甚至会冒出些奇异的联想,这算不算她与母亲,有了另一种奇妙的关联呢?

    她时常在痛得混沌不清之际,蜷在谢知的怀中,轻声问他。

    “殿下,这是梦吗?”

    “殿下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

    “殿下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殿下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谢知只是环着她瘦小一只,闻言轻哄,“等你好起来,我就告诉你。”

    “那我一定要好起来才行。”她弯了弯眼睛,又像是雏鸟般用头轻蹭他的颈窝,像是逐渐进入梦中,喃喃低语,

    “可是我好像有些想我母亲了……”

    谢知将她哄睡之后,轻轻放下了她。他召来凌竹,“备马,我要去东宫。”

    凌竹难得地拦在了他的身前,“殿下三思!”

    谢知并未看他。

    他曾经以为她的离开便是他最无法接受之事,但如今才发现,离开不是,失去才是。

    他想的很清楚,谢承忻想要的,不过是他的命。

    钟家与裴家的势力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纵使谢承忻继承大统,短时间亦无法轻易动手。这些时间,足够他们喘气了。

    至于他的命,若换了她,似乎也不亏。

    在他策马离去之后,聂相宜亦忽地睁开了眼。她强忍着心口的痛楚坐起身来,“含絮,给我准备马车。”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病中不宜挪动的。”

    “去城门,迎舅父。”

    她昨日便听到凌竹对谢知的禀报,说钟谦岳已然入京,就在城门外等候,只差一声令下。

    是谢知顾忌太子手中的解药。

    她知道是谢知去了。

    马车的颠簸让她的痛楚愈发难捱,她却不停地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你终于来了。”谢知来到东宫的时候,仿佛已然等候他良久。

    “解药呢。”

    谢承忻忽地笑了起来,“谢知,没想到,像你这样冷心冷情的人,竟也有了软肋。”

    他半眯着眼眸,“你若不管她,今日你便是胜者。”

    谢知依旧只是冷眼看他,“解药呢。”

    当啷一声,一柄长剑被谢承忻仍在谢知脚边,“你自己动手,我自会给她解药。”

    谢知垂眸看着那柄长剑,那是他曾经在边关杀敌所用的那柄。后来回京,谢承忻说他喜欢,向皇帝要去了这柄剑。

    他总是这样,抢走他的东西,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

    “谢承忻,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谢知漠然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再看一个幼稚的小丑,“我要先确保他的安危。”

    他那副轻蔑的眼神让谢承忻无端觉得愤怒。

    明明他才是那个失败者,却永远是那般高高在上,永远是那般气定神闲!死到临头依旧如此!

    他敛了笑容,冷声道:“谢知,我对她的情意也不少。别忘了,你也占过我的身份一次。”

    谢知知道,他说的是聂相宜认错了上元节相遇之人的事。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还我的罢了。”

    他对上谢知的眼眸,“你放心,待你死后,她会是我当之无愧的皇后。”

    谢知像是听了个笑话,只是轻嗤了一声,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还不如裴珏。”

    他不再看谢承忻,只是伸手捡起了那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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