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他仙骨: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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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贵为一城少君,弃子民远赴异国,不正是为借力打力,借大瀛庇护淮地么?然归属国下绝非儿戏,更非说依附就依附的,栓子当政之际,纵使他擢为帝师,亦不足以教他倾心相托,在他眼中,瀛朝已无合适相托的人选,更遑论眼下瀛国国势渐衰,如何护得住淮城?

    是以,他选择离开。

    若大军自淮城入瀛,或可避开诸多险关,一面又可大程度上减免粮秣损耗,依瀛国如今的疲弱之势,借道淮城不亚于直驱瀛都,他所谓的辞行,不过是另择明主罢了。

    江稚神色淡若,也罢,左右大瀛已决意归属庆国……更何况他已下旨,不必再追捕兰元,旁人兴许不解,他还不明白么?

    兰元不过是自何处来回何处去罢了,至于杀栓子……彼时的境地,栓子已是穷途末路,既已无利可图,便当是替主子顺手除去一枚弃子而已。

    接着,他展开第二道密旨,两眼骤然一凝,只因竟是一道钤印玉玺却空无一字的圣旨,其间的深意,不言自明。

    江稚心头震动,神色复杂地望向跪地的臣子,此人身居高位、手握两道先皇帝密旨,此外还有一枚随时出入宫禁的玉令,却未行不轨,甘愿只居于臣。

    大瀛失此肱骨,实乃社稷之憾。

    帝王躬亲将臣子送至殿外,天色尚沉,此人却毫不犹疑地跻身入昼夜交替的混沌之中,他步履从容,不见迷惘,不惧前途,临了,被黑白不分地吞灭在高耸的白玉阶阶尾。

    殿内转出一人,囿于嵌轮木椅之上。

    江稚缓缓步近,朝他无声一笑,“整整三年,他竟不在空白的圣旨上落下分毫笔墨,只消他想……高官厚禄、美人封地,乃至龙椅,他也坐得。”

    “正因宋琅是这样的一个人,先帝才敢委以重任。”梅怜卿长喟,继而道出残忍的本相:“……两道密旨他无一宣明,恰是因瀛国……”

    “朕知,恰因大瀛早已蛀空。”

    梅怜卿一顿,江稚难得以朕自居,腔调却显露几分少年独有的倔气。

    偏偏眼下,他却不再希望少年以皇帝自居了。

    梅怜卿打好腹稿,尚未道来,少年却已先声:“届时,史册之上,不论如何,只书‘江稚’二字,不必再改,他虽已偿命,却当有人平息众怒,有些真相,并不适合公诸于众……亦是朕最后的一点私心,更是身为兄长,能为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罪名我担得,千古骂名我也担得,而今朕只愿子民安好,朕便无悔。”

    文武百官乃至都城百姓皆不乏掺和宫变,然窥清全貌者不过寥寥,百姓远远立于夜阑,大抵只知宫闱生变,原以为是翎王起事,待操起家伙立在阶下,却见一副教人作呕的昏君面孔——要想遮掩,倒也并非难事。

    “是君主的职责,亦是作为兄长的本分。”

    也许,在大庆时,他伴于栓子左右,栓子并不喜,否则……栓子何至于行差踏错?抑或是在某一日、某一时,他看似温良的言行于栓子而言与剖人脏器的锋刃无异,将遍体鳞伤的他不知又刺了多少刀,又或是,在某个岔口,他不曾作为一个称职的兄长拉住他。

    半月前还不愿担下帝位的少年,此刻决意披上一身看似明黄抢眼实则血迹斑斑的龙袍,独一人一道走到黑。

    “何况……”帝王转身,朝向旭日东升的方位,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极淡地牵起一笑,“朕,早已时日无多,不是吗。”

    天光拨开层层云翳,落在帝王的面上,映得肌肤灰蒙脆弱,方连血管都依稀可见。

    梅怜卿五味杂陈,恨自己残躯朽骨,不能为帝王伏身长跪。

    ……

    蒋钦此行一路向北,原打算遁入戎狄避避风头,不防半道撞上匪寇,不仅钱财尽失,甚至险些丢了半条命。

    于是,他另作决断,旋身入庆,剑走偏锋。

    所谓荣华富贵,不尽得靠自己搏么?若无金银珠宝、美人仆婢,于他而言,与死有何异?

    在驿馆徘徊多日,终于,庆国的军师愿见他一面。

    蒋钦知晓,自己离富贵又近了一步。

    庆宫庄严,堆金砌玉,他跪在殿下,只稍一抬眼,满室的珠玑宝饰便晃得他目眩神迷。

    “抬头。”

    一道清洌空灵却不失威慑的嗓音自上而下,蒋钦方才敢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颇为年青的面容,此人少年意气未褪,唇畔挂着蔑笑,在如此肃穆的场合下,竟还慵懒地怀抱着只雪狐,仿佛置身于闲庭,而非朝堂。

    蒋钦不由想起宋琅,亦是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而眼前的庆国军师更是不容小觑,他实打实地将权柄攥在自己的掌心,不似宋携青伪作清高。

    蒋钦俯身叩首,朗声道:“草民见过陛下。”

    说这话时,却非对着一侧年仅十岁的庆君,而是对着还真。

    还真仿若未闻,只将怀里的雪狐轻轻落在地上,周身的冷冽倏然消融,他温声道:“阿昭,先在园里吃些果子。”

    殿中大臣持笏林立,无一人则声,直至雪狐拐出殿外,还真方自庆君一侧的平座上起身,徐徐步向蒋钦。

    蒋钦两唇翕动,满面堆笑,殿中的朝臣皆知这是又来了个奸佞……来之前,竟不先探探他们军师的作风么?

    果不其然,蒋钦尚不及蹦出一字,一只鹰纹长靴已滚着劲风,欺上他的天灵盖,将人重重踩在冷硬的玉砖上。

    好一阵视野上的颠倒,蒋钦正待呼痛,乍一眼瞥见不远处杵着一人——身形魁梧,臂上的刺青猛虎张着血盆大口。

    他脑际轰然,万雷齐下,兰元怎会在此地?同他一般,投奔大庆?

    不、不对啊……他分明是庆国的死囚……投奔庆国,岂有活路可言?

    千回百转,似有什么行将浮出水面,无奈于败在反复碾压他头骨的靴底,蒋钦不得不弃思求饶,喉间却因重压不住往外呛血。

    他哽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道:“军师……草……草民,愿以大瀛机密……换……”

    “嘘。”还真微微倾身,笑看他一眼,“既已归降,我需要么?他日,莫非蒋大人还得揣着庆国的机密向旁国摇尾乞怜么?”

    此言一出,蒋钦正胸又是狠狠一创,撞上后方盘龙镌金的梁柱,呕出一地的血,他一早离宫,显然不知瀛国已决意归降大庆。

    上首传来小皇帝的尖呼,还真头也不回,淡淡道:“带陛下回宫。”

    “诺。”

    旋即,他径自落座于庆君方才的位置上,还真交叠双腿,睨着阶下仅存一息的蒋钦,笑了笑,“特地留着你一口气。”

    蒋钦一听,强扯出一抹谄笑,虽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也只得挣扎着爬起来谢恩,却听上首游来淬毒似的腔调:“将他的腿砍了……”

    还真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犹疑,阶上之人眉心一点红,加之清俊阴柔的长相,本当是悲悯世间八苦的菩萨像,如今却与地府索命的修罗无异,他颇有意兴地问:“你将那什么尚书的哪条腿废了?”

    蒋钦痛极失声。

    “既如此,左右二腿皆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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