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海岸: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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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没改制,海洲就那几家大工厂,“厂长”二字一下就种在了阮春桂脑子里。但那时她仍旧理智,想着还是要往后看十年、二十年,厂长又怎么样?下一届厂长上来,上一届就完蛋,还是要有钱。

    直到她见到林显祖,意识到林家不会倒,因为这个大家长不是一般人。

    阮春桂多么想扒掉自己那身贫穷的衣裳,费了那么大力气终于嫁进了林家。好日子自然是有过,坏日子也时常有,但大体上是好的。除了这个林褚蓄,她看他越来越不顺眼,跟他互相折磨。

    阮春桂不愿回忆这些旧事,叮嘱林褚蓄既然欠了赌债,就好好想办法,不行就去卖灯,千万不要找人借。当然,他也借不到钱了。

    阮春桂临走前到底还是去了一趟面馆。

    面馆开业小半月有余,因为那个“长街宴”在海洲有了一点名头,她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里头坐满了人,外面的桌子上也坐着人。阮香玉请了个学生弹古筝,下午档上一些海洲的小吃,还有热茶。喝喝茶,吃吃小吃,听听曲,一口热茶下去,出一身一头的汗,通体舒畅,好不惬意。

    阮香玉正坐在一边打蒲扇休息,好生意养人,她脸上面色红润,嘴角扬着笑,见到阮春桂就拍拍一旁的凳子:“来,坐下纳凉。”

    “外头有什么凉可纳!出一身汗!”阮春桂瞪了眼阮香玉,但还是坐下了。她说:“我今天来不是为跟你吵架,是要跟你说事。”

    “什么事?”

    “当初咱俩逃婚那家无赖搬来海洲了。他们找到了我,跟我要钱。以后自然也会找到你,跟你要钱。你自己当心吧。”阮春桂站起身来要走。

    “你把我的地址给他们了?”阮香玉问。

    “给了,凭什么我自己受苦。”阮春桂说完走了。

    多少年的往事了,突然之间就找上门来。远村贫穷,女儿都要嫁人以换口饭吃,只有两个逃婚的:一个叫阮香玉、一个叫阮春桂。

    这时有人说:“香玉老板,添壶茶吧!”阮香玉就笑盈盈上前,把经年往事抛在脑后了。

    千溪村的两个工匠来喝茶,跟阮香玉说起吴裳,满口夸赞:“我们裳裳是办大事的人,头脑好用,把林家那个老头治得服服帖帖。”阮香玉闻言笑着点头,过会儿找个地方给吴裳打电话,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他爸爸要赌啊!我帮个忙。”

    “如果最后让他们家人知道了,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只有我和林在堂知道呀。再说了,知道了又怎样,我只是在帮林在堂的忙。”

    她说的没错,然而阮香玉叹了口气,说:“裳裳,你管太多了。答应姆妈,以后不要管这样的事。林家的事显然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一个外人,管不了的。”

    吴裳听出阮香玉担忧,马上说:“好的姆妈,我再也不管了。你别生气,也别担心。”

    “你晚点过来拿冰豆沙。”阮香玉说:“林在堂不是想吃吗?”

    “好啊。可是我今天要加班,不知道几点结束。”

    “太晚了就不要折腾,改天我再做。”阮香玉心疼女儿,她心知吴裳要强,绝不会在星光灯饰混日子,所以会格外辛苦。

    吴裳那头挂断电话以后就接到了徐润的电话,他问吴裳要不要考虑给咖啡店做灯,唯一的问题是只是一家小咖啡店,大概也只需要万八千的灯。吴裳很高兴,答应放下手中的活,跟徐润见一面。

    下楼时候看到了林在堂,林在堂问她去干什么,她说见客户。林在堂问哪个客户,她说我第一个大客户。林在堂就说还是你厉害,两人说着话下了楼。

    徐润正站在楼下,嘴里叼着根烟,歪头抽着,很是玩世不恭的样子。见到吴裳就对她摆手,下巴一点就到了林在堂身上,问:“这位是你先生?”

    徐润这人经商多年,什么领域都有所涉猎,海洲的老板他也认识很多,林在堂的名号自然听说过,只是没见过。今日得见,心里对林在堂有了判断:他是一个儒商。

    儒商。

    在徐润这里。儒商是贬义词,意味着虚伪和装腔作势。跟儒商过招,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你不知道那张笑脸背后是怎样的算计。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傲,做为星光灯饰他不算大的甲方,但也是甲方,所以只是对林在堂颔首,架子很足。转眼就把目光落在吴裳头上:“吴女士想吃什么?今天我做东。”

    吴裳多聪明,她看出了徐润对林在堂不屑,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不尊重林在堂,也就不代表有多尊重她。同时她也看出来了,郭令先说的没错,徐润在给她下饵,他想用一种高级的最有性价比的手段玩弄她。

    那你的饵下的可是太小了。吴裳心想。

    她决定给徐润一点颜色看看,先晾着他。这时很自然地掏出手机接电话:“什么?要回去开会?那批订单出问题了?”

    她看起来特别为难,接电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徐润,对他点头道歉。那头的郭令先起初还很惊讶,但转眼就明白了。大声说:“你现在就回来!”

    吴裳挂断电话,抱歉地对徐润说:“徐总…我…”

    “工作要紧,下次我来海洲再约。”徐润上车前又对林在堂点下巴,林在堂则对他笑笑。

    徐润走了,吴裳问林在堂:“你生气吗?”

    “气什么?”

    “他看不起你。你是星光灯饰的老板,他连个正经招呼都不跟你打。”吴裳觉得林在堂真是好修养好城府,他没表现出任何一点不满来。这样的人如果真记仇,那一定很可怕。

    林在堂耸耸肩:“这有什么?甲方就是甲方。甲方高傲点有什么问题?对你不高傲就行。”

    “你看不出他…”

    “喜欢你是吗?”林在堂反问:“他这样的男人谈不上喜欢哪个女人,他看上了,就顺手下个网,能网上来最好,他多一个谈资。”

    “为什么他不能是真心喜欢我?”吴裳不服气,故意跟林在堂拌嘴:“为什么?”

    林在堂对她笑笑:“你自己品就好。不过我谢谢你,你刚刚替我出头。”

    “咱俩一根绳上的,我自然不会卷你的面子。”吴裳说:“虽然我不是生意人,但这点道理我懂。”

    “我知道。所以谢谢你。但下次不用管我,我不在乎那点面子。”

    做生意,面子算什么?林在堂从去年开始吃过多少闭门羹,受了多少言语羞辱,他要是真在乎面子,早就撂挑子不干这委屈的海洲二代了。出去找个年薪百万的工作,吃喝不愁开开心心不好吗?

    “所以我刚刚如果去了,你不会生气?”吴裳问。

    “我不会。”林在堂说:“你那么聪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清楚。我相信你。”

    “那我要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了。”

    这番对话原本没有任何问题,但吴裳说给宋景听的时候,宋景却一直在皱着眉头。吴裳问她为什么这样?宋景说:“果然在你们心里,只有生意,没有感情。”

    “什么意思?”吴裳问。

    “你们两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最先想到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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