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公寓: 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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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坠楼的结果,左脚后跟骨裂,佣人给朗华打电话,得到指令,忙把温琰送到沙坪坝的医院。

    夜半三更,他从重庆赶来,温琰的脚已经包得像个大粽子。

    “跳楼啊?”

    朗华眉眼带笑,走过去,手掌作势要放到她的伤处。

    温琰吓得狠狠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白了。

    “抖啥子?”他掠过脚部,轻轻握住她的小腿:“你不是很厉害吗?这么高都敢跳,还怕痛啊?”

    温琰不说话,目光瞥向病房门外。

    “望啥子?”朗华坐到板凳上拿起小刀削白梨,重庆的水果比江浙地区早一两个月,梨和桃都熟了,甜滋滋的。

    “还巴望呢?警察不会来的,医生护士根本没把你的话当回事。”他削完皮,笑眯眯地送到她嘴边:“啊,吃噻。”

    水汪汪的梨子贴着嘴巴,温琰一动不动。

    朗华作罢,切成小块自己吃:“也不想想,这么多人跟着,老妈子、丫头、保镖,你说自己被囚禁,人家当你耍小姐脾气,跟我任性呢。”

    温琰脚疼,额头一层汗,嘴唇发白,听见他的话更是烦躁,闭上眼别开脸去。

    朗华拿止痛药喂她,可她死死抿嘴,偏不肯吃。

    “犟啥子犟?”朗华用力捏她两颊,把嘴撬开,药片塞进去,再灌温水:“痛死你算了。”

    温琰被呛,急促地咳嗽起来。

    朗华冷眼看着:“你现在这样,两个月都下不了地,安逸不?高兴吗?”

    温琰咳得面色潮红,又痛:“谢朗华,全都是你害的。”

    “我让你跳楼啦?”

    “走开!”

    他非但不走,还弯腰凑近,仿佛幸灾乐祸:“生气啦?是不是想站起来打我?你站啊。”

    温琰下意识要推开这张脸,出手动作太快,变成耳光,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掌。

    朗华怔住,眉眼间笑意凝固,默不吭声地盯她许久,突然很想欺凌弱小,于是埋下去强吻。

    “给老子滚!”

    温琰撇开脸躲避,破口大骂。

    朗华倒是得逞,他一向喜欢她泼辣奔放的样子,朝气蓬勃,一种活生生热腾腾的魅力,很让人动心。

    他以为顶多挨几巴掌骂几句。

    不料温琰摸到床边矮柜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乱刺一通。

    尖锐的痛感突如其来,朗华当即撤退闪躲,捂住下颚,手指沾血,如果倒霉一些,刚才很有可能被她划到颈动脉。

    居然动刀子,温琰居然对他动刀子。

    猛地一下,朗华如坠冰窟。

    他屏息数秒,突然踹翻板凳,冷冷看她几眼,大步离去。

    ……

    温琰只在医院住了两天,被带回歌乐山养伤。之后朗华很久没有露面,把她丢在这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她想找人吵架都找不到。

    每天唯一期待的只有新鲜报纸,靠着一点社论新闻了解外界的情况。

    除此之外,大半光阴消耗在枯坐中,这半山洋房于她而言犹如枯井。

    时间久了,大概要变成藤蔓植物,与砖石一同化作废墟。

    这栋房子里的人都是行尸走肉,没有谁愿意和她说话。这样下去她会不会也变成其中的一个?

    她会不会疯?

    不,不可以。

    某天夜里,温琰做梦,梦见她还在上海法租界的吕班公寓,梅雨刚过,三伏天紧跟着来了,潮湿闷热,她洗完澡,趴在床上发呆。有人撩开蚊帐,屈膝坐在一旁,低头给她扑双妹牌痱子粉。

    “香不香?”

    秋意的声音贴近,有些痒,温琰轻轻发笑,想捞他入怀,正翻身,胳膊还没抬起来,梦却醒了。

    巨大的失落如浪潮将她掀翻,卷入海底。

    温琰心口闷得透不过气,难以忍受,攥拳狠狠捶打床铺,放声大哭。

    秋意、秋意,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还想着我吗?为什么还不来接我走呢?

    ……

    重庆的盛夏悄然而至,山中郁郁葱葱,花木繁茂。两个多月过去,温琰的脚逐渐痊愈,已经可以下地正常行动。

    丫头和老妈子在背后偷偷议论:“下次端水果上去就行了,别把刀子留给她,还有玻璃杯和瓷碗也要留意,当心她用这些东西做傻事。”

    “什么傻事?自、自杀?”

    “嘘!你还说,正常人被关这么久,谁受得了?”

    “唉呀放心,她不是正常人,不会寻死觅活的,你忘记谢先生说过,她只会拿刀捅我们,还是顾好自己吧。”丫头使劲儿擦桌柜:“我真不明白,每天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用做,这么多人服侍她,还有啥不满?”

    老妈子嘀咕:“我觉得她这两天不太对劲……”

    正说着,温琰从楼上下来了。

    她披头散发,脚趿拖鞋,手中攥一把蒲扇,摇摇摆摆,看不出表情。

    老妈子踌躇上前:“小姐刚养好,该多休息,怎么从房里出来了?”

    “谢朗华不准我下楼吗?”

    “这……这倒没有。”

    温琰平平静静:“我休息够了,给你们先生打电话,让他回来。”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温琰就想跟他谈判,但他就是不露面,不搭理,不回应。

    丫头提醒:“打过,先生让你好好养伤……”

    话音未落,温琰打断:“告诉他,我想他了,叫他回来跟我结婚。”

    丫头和老妈子面面相觑,一下目瞪口呆。

    朗华消失的两个月,在重庆过着一段荒唐颓靡的日子。谢公馆夜夜笙歌,办沙龙、开舞会、设牌局,多少人在这儿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浸泡着酒精、唱片、雪茄、香烟,纸醉金迷的生活令人头晕目眩飘飘欲仙。

    那个谁,温琰,竟然说他可怜?

    睁开眼睛看看,他有的是钱,有的是朋友,来谢公馆热闹的客人哪个不喜欢他?哪个不捧着他?到底谁可怜?

    朗华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要去歌乐山面对那张冷冰冰的面孔?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欠她了吗?

    谁空虚谁寂寞?

    他不知有多快活。

    每晚听着楼下的麻将声嘈嘈切切,响彻通宵,朗华逃避在醉生梦死里,昼夜颠倒,有时醒来看见躺在身边的陌生女郎,叫不出名字,也忘记自己如何荒唐的了。

    交际花,小明星,戏子舞女,美人们投怀送抱,他来者不拒,只要别沾到良家小姐就行,他可负不起责。

    有时跟女郎亲热起来,朗华心里冷冷地想,睡在他床上的女人哪个不比温琰漂亮,哪个不比她风情万种娇柔可怜?好好的男人做什么和尚?过去一年真是蠢极了。

    有钱就能买到快乐,千真万确,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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