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焚长安: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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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夫人望着那热闹景象幽幽一叹:“真快,又到柿子熟了的时节了。你小时候比这些孩子还要伶俐,上蹿下跳,从不失手。”

    萧沉璧循声望去,也被勾起往事。

    从前困守别院,衣食时常短缺,幸好院中有一株老柿树,年年秋日能让他们解解馋。

    每每在柿子还青时,她和阿弟便开始盼了,日日站在树下数着一共结了多少。

    等到终于成熟,萧沉璧手脚麻利,爬上树摘柿子,阿娘和弟弟则扯着一件旧衣服,一人捏着一边,做成一个兜去接。

    每接住一柿,便是一阵欢呼。

    甜糯的柿子吃到肚胀,连梦都是甜的。

    那时虽清贫,却是一年中最温暖的时光。

    而今,柿果对他们姐弟已不是稀罕物,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萧沉璧收回视线。

    萧夫人也沉默不语,余下半程,只听车马萧萧,风声猎猎。

    午时,车驾抵达潞城郊野,萧夫人本就体弱,容色枯槁,几乎不需装扮便俨然弥留之态。

    萧沉璧心头一紧,扶住母亲:“阿娘,您气色实在不佳,要不今日暂且作罢,请大夫来看看?”

    萧夫人勉强一笑:“连你都骗过了?看来为娘装得还不错。”

    萧沉璧顿时松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阿娘如今也会骗人了,方才真是吓坏了我。”

    萧夫人轻抚过女儿鬓发:“你这孩子表面要强,心却比谁都软。我能骗你,旁人也能,今后万事务必谨慎,多护着自己些。”

    “女儿明白,”萧沉璧郑重点头,“我的本事您还不知道?阿娘无需挂心。”

    萧夫人苍白的脸上满是骄傲:“娘的璧儿从来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娘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时辰将至,远处车马声渐近,母女二人不再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沉璧与女使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母亲步入临时搭设的行营。

    对面,萧怀谏端坐马上,再次命亲卫仔细搜查行营内外,确认并无埋伏后,方才下马。

    ——

    入帐后,果然只见母亲一人虚弱地躺在软榻上,气息微弱,面容枯槁。

    听得脚步声,萧夫人缓缓睁眼:“小郎,你终于肯来见娘了……娘还以为,你连娘都不要了。”

    萧怀谏并非铁石心肠,眼见母亲如此,当即俯身跪地:“孩儿实在是迫不得已,孩儿从未存心伤害母亲。若母亲当初肯安心服药,又何至于此?”

    萧夫人苦笑:“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姐弟相残简直是在剜娘的心。天下哪有母亲受得住这等事?小郎,你实在让阿娘失望。”

    萧怀谏眼中尽是不忿:“儿子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节度使之位本就是我的,阿姐才是牝鸡司晨,我何错之有?旁人不懂便罢了,连阿娘也怪我?”

    “你这位置从何而来,自己心里清楚!”萧夫人一激动咳嗽起来,“先前受庇护时你默不作声,如今局势好了,立马争抢起来……你真与你父亲一模一样!当年你父亲能得你外祖父青眼,全凭我力荐,入赘后他把持大权,随即翻脸不认人,生生气死了你外祖。我质问他时,他也是这般说辞,说自己为魏博征战多年,魏博能壮大全是他的功劳,他登上大位理所应当。可他全然忘了,若无我与你外祖当初提携,他终其一生至多不过一个牙将!”

    萧怀谏对父亲感情极为复杂。他痛恨父亲轻视自己,又极力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

    在他眼里,登上节度使之位,是对父亲往日蔑视最好的报复。

    他要让父亲、让所有轻贱他的人都看到,他并非窝囊废,也绝不比阿姐差!

    他攥紧拳头,硬声道:“事已至此,阿娘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儿子绝不会退让,今日来此,只是为了母子情分。儿子已不指望阿娘理解,只盼您身体康健,平安度过此劫。”

    说罢,萧怀谏连叩三个头。

    萧夫人望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悲从中来:“既如此,阿娘也无话可说了。阿娘只怕是挺不过去了。你过来,让阿娘好生看看你,再看最后一眼。”

    萧怀谏见母亲气息奄奄,缓步上前。

    随即,一只柔软的手轻抚他面庞,带着记忆中熟悉的馨香。

    “娘还记得,你刚生下来时皱皱小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一晃眼,竟已这么高了。若你与你阿姐能和睦如初,该有多好……娘也不必如此为难。”萧夫人最后问道,“娘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肯放过你阿姐?”

    萧怀谏喉间哽咽,避而不答:“阿娘只管保重自己。我与阿姐之间的事,我们自会处置。”

    “好。”萧夫人扶着他的肩剧烈咳嗽,“你长大了,真是……长大了,阿娘也管不了你了。”

    萧怀谏见她咳得厉害,正欲叫大夫,一时松懈,忽觉心口剧痛——

    他低头看去,一柄匕首正正插在心上。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母亲连杀鸡都不敢,怎会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千防万防,防着狠辣的阿姐,却万万不曾料到,柔弱的母亲竟会对他下手。

    心口鲜血汩汩涌出,萧怀谏握住匕首欲呼救,萧夫人一边流泪,一边抱住他,死死捂住他的嘴:“别叫,小郎。你活不成了,刀上有剧毒……还剩点时间,你陪娘说说话吧。”

    萧怀谏痛极:“为、为什么?是阿姐逼您的?”

    萧夫人泪珠无声滚落:“傻孩子,你还是不懂你阿姐的性子,她那般护着我,怎会让我做这等事?是娘自己的主意。”

    她颤抖的手抚上儿子惨白的脸:“是娘没有教好你,才让你走上这条歧路,这一切罪孽,合该由娘来断。”

    萧怀谏猛地咳出一口血,眼神渐渐涣散却仍带着不甘:“你,你终究是偏心……”

    “娘不偏心,”萧夫人怜爱地搂住他,“娘谁也不偏,只是不能再看着你错下去了。你这性子太像你爹,偏执乖张,若真掌了权,便是魏博百姓的劫难……娘再没用,也是节度使之女。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与你一样,都是娘的子民,娘不忍见任何一个孩子受苦。”

    萧怀谏在她怀中剧烈地抽搐,毒发的痛楚让他本能地向外挣扎。

    “乖,很快就不疼了……”萧夫人将他更紧地拥入怀中,仿佛哄睡一般,哼起儿时哄他的调子,脸颊地贴着他额角,“睡吧,闭上眼,娘会陪你一起走……这辈子没教好你,下辈子,娘一定好好教你。”

    恍惚间,萧怀谏仿佛看见母亲朝自己心口也扎了一刀。

    他想阻拦,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死死睁大双眼呕出一口血来,那只手在距离母亲胸口还有一寸的时候垂落,生生断了气。

    萧夫人含泪,轻轻抬手替他阖上双眼。

    下一刻,狂风乍起,吹起帷帐。

    两方人马透过一丝缝隙看到帐中一地的血,顿时哗然失色。

    “阿娘!”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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