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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雪焚长安》 60-70(第10/31页)
心,不可滥杀无辜,要做个仁义之君!你被权欲迷了心窍,百般算计我也就罢了,还算计阿娘,竟然对魏博百姓竟也那般酷烈,强征暴敛,民不聊生。你配做这节度使吗?!”
萧怀谏冷笑:“阿姐,不是我强征徭役,是前些年你对这些百姓太过心软。你知道我为何能暗中策反孙越和你的一众牙将?正因你执掌大权时约束太多,给他们的好处太少!你对百姓越仁慈,他们能攫取的好处便越稀薄,所以我稍加利诱,他们便背弃了你!人性本就如此现实。我不止是你弟弟,更是你的敌人,从来都是!是你自己心软太过,顾忌所谓血缘亲情。若我是你,定会早早铲除后患!”
萧沉璧扫视一圈他身边站着的那几个凶悍的牙将,那曾经都是她心腹的大将,只发出一声淡淡的讽刺:“你目光太过短浅,根本不懂为君之道。横征暴敛或可敛财笼络部将一时,却不能维系一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民心尽失,百姓揭竿而起,你们谁也长久不了!”
萧怀谏全然不理:“阿姐不必动摇军心!魏博基业没你想的那般脆弱!如今魏博已在我掌中,你再想夺回,只怕难如登天!他们能接受一个病弱的节度使,却绝难接受一个女子做节度使!我宁做掌权的病弱之主,也绝不做你羽翼下的傀儡!”
寒风吹彻船舱,裹挟着漳水冰冷的湿气,却远不及萧沉璧心中万分之一的冷。
她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弟弟,明白所有姐弟情谊,在这一刻,彻底恩断义绝。
“冥顽不灵!你这般目光短浅之辈,不配执掌魏博!魏博基业迟早亡于你手!”
“阿姐还是先忧心自己的性命吧!”
萧怀谏忽地后退,一声令下,埋伏于后方林中的弓箭手骤然现身——原来他早已暗中布下重兵,铁了心要将她置于死地!
但萧沉璧也非易与之辈,抬手一挥,埋伏在侧的弓手同时现身。
双方将领瞬间护住主上后撤。
飞箭如同大雨般射来,倾泻如注,整座船舱被射得千疮百孔。
在一片混乱箭矢中,萧沉璧被护卫着撤至后方。
两岸喊杀震天,眼看步兵就要短兵相接,萧沉璧一声令下,潜伏河中的五十死士猛然破水而出,一举毁去浮桥。
魏博天雄军无法渡河,攻势只得暂止。
临退前,萧怀谏不甘,负手立于河岸,冷然道:“阿姐,你是聪明人,最好早日归降。我坐拥十万天雄军,而相州仅一万残兵,你终将败于我手!念在姐弟之情,我给你十日之机思虑。若你仍不降,十万天雄军必会踏平相州,一举屠城!”
萧沉璧冷冷回视:“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也教过你,兵不在多,在于善用。鹿死谁手,犹未可知!阿弟莫要言之过早!”
萧怀谏轻笑:“那便拭目以待。”
双方各自退兵。
恰在此时,萧夫人自邺城派出的信使赶到,见局势暂缓,长松一口气。
萧沉璧心中五味杂陈,听到母亲苏醒,沉郁面色终透出一丝微光,即刻挥鞭策马,率众驰归邺城。
——
邺城,镇将府。
萧夫人昏迷了数月,醒来后体虚至极,忧心前线的安危,一口水米也不肯用。
当女使跌跌撞撞赶来报告郡主安然无恙时,她高悬的心才稍稍落下,整个人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气,软倒在榻。
萧沉璧一路策马,回到邺城后,翻身下马,赶到阿娘的房中。
母女俩时隔大半年没见,推门的那一刹那,目光相接,万千言语堵在喉间,相顾无言。
萧沉璧像幼年一样,径直扑进了她怀中。
萧夫人轻抚女儿沾染草屑风尘的发丝,声音哽咽:“璧儿,委屈你了,都怪娘,若早些醒来,你便不必受这些苦楚……”
萧沉璧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埋在她肩头,眼睫湿润。
萧夫人也泪眼婆娑:“娘知道你心里苦,娘又何曾想过小郎会变成这般模样!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将我也囚于深院!起初,娘真以为是那魏坤害了你,后来渐渐察觉不对,想给你递消息,却没有半点办法,是娘太没用了,害你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
萧沉璧摇头,眼睫还是湿的,眼底却极为清醒:“人心易变,世事无常。此事怨不得谁,要怨也只怨我自己识人不清,这么多年竟从未看透阿弟的不甘和怨愤。”
提及儿子,萧夫人心如刀绞,又恨铁不成钢:“娘也不知他何以变成了这般模样……你们姐弟昔日何等情深!他如今真是越来越像你那个狠心的爹!娘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却无半点用处,听说你遭遇雪崩,在长安受人胁迫,娘这心里简直如同被千刀万剐……”
萧沉璧反握住母亲颤抖的手,轻声安慰:“阿娘不必自责。女儿并无大碍。您知道的,女儿向来厉害,您看,我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萧夫人抚过女儿清减的面颊:“长安是虎狼窝,你即便归来,也定是九死一生。为娘也曾以死相逼,想让小郎放过你,可他竟心硬如铁,非但不允,反而派人日夜看守,给娘日日灌安神汤,娘真是无用,连求死都不能……”
她泣不成声。萧沉璧垂眸,看见了母亲苍白手腕上交错的伤痕,有的平整,是利刃所致,有的粗糙不堪,像是碎瓷割裂……
她娘自小养在深闺,连破皮都少有,为了她,竟一次次决绝地伤害自己。
那时,阿娘该有多痛。
阿弟又有多心狠,看着生母决绝至此,都不肯松口。
萧沉璧紧紧回抱母亲,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安放之地。
至少还有阿娘。
这世上没有比她们血脉更亲密的人了。
即便天各一方,即便各自为难,她们始终在为对方拼尽全力。
阿娘刚刚醒来,身子还弱,之后,萧沉璧为她掖好被角,方才踏着沉寂夜色离去。
今日会盟不过是牛刀小试,十日后她若是不降,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萧沉璧站在廊下,静静站立了许久。
赵翼看着她沉默的侧影,只觉心疼难当,解开披风为她披上:“……郡主,少主已彻底疯魔,竟以屠城威胁,若真城破,您与夫人恐怕都难逃一劫,不如,让末将送您二位离开吧,做个富贵闲人,再不必理会这烂摊子。”
萧沉璧缓缓摇头,目光沉静却坚毅:“不,这里是我的家。纵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何况,阿弟今日能屠一城,来日便能屠一州。他绝非明主,我既曾受万民奉养,岂能在百姓危难之际,弃他们于不顾?”
赵翼顿觉惭愧,肃然道:“是末将短视了,无论郡主作何抉择,末将誓死相随!”
萧沉璧望向远处沉寂的相州城郭,却轻轻摇头:“阿弟的眼中钉是我。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我自会设法了断,想尽办法保住全城的命。”
“郡主!”
“不必再说。”她语气决然,不容置疑。
——
自漳水会盟,萧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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