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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雪焚长安》 17-20(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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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望月,圆月高悬,清辉满地。
如此良辰,文人墨客诗兴勃发,平康坊内更是热闹非凡,丝竹管弦之音不断。
其中尤以岐王府邸最为喧腾。
岐王性豪奢,蓄养乐工数百,自暮鼓至晨钟,靡靡之音不绝于庭。
今日岐王兴致更高,看腻了歌舞,又命家奴角抵为戏。
其中一个正是上回那个一拳将人打死的昆仑奴,不过,这回他可没那么幸运了,自己反被活活打死,血污满身地拖了下去。
而此等景象,于岐王府中已是寻常。
柳宗弼自侧门入府,瞥见地上蜿蜒的长长血痕,微微皱眉。
此时,岐王正拊掌大笑,厚赏那获胜的新奴,赏金远超往昔。
柳宗弼冷眼旁观,待喧嚣稍歇,方请掌事通禀。
岐王大喜,起身相迎:“柳公来得正好!今日可算出了口恶气!你是没瞧见,自那书生告状后,庆王兄的脸色有多难看!柳公果然好手段!”
柳宗弼声音沉稳:“殿下过誉。圣人虽已下旨彻查科场案,然夜长梦多,庆王一党岂肯坐以待毙?”
岐王冷笑:“事已至此,莫非七哥还敢派人刺杀那书生不成?”
柳宗弼摇头:“若是这书生只是到京兆府伸冤,他尚可操控。但如今书生是告御状,且在祭天出行的路上当着王公贵族、长安百姓的面,庆王若敢暗杀,便是形同谋反了。再者,圣人特命不涉党争的大理寺卿主审此案,其意正是提防庆王。”
“他既不敢,那还有何可担心的?”
“庆王虽不敢灭口,却能劝人改口。那大理寺卿冯祉,是个老成持重的滑头,虽不结党,却也不愿得罪任何一方。殿下莫忘了,大理寺还有位少卿乃是裴见素门生,裴见素那老狐狸定会指使其暗中劝诱书生翻供。”
岐王慌了:“那如何是好?若书生反口不认……”
柳宗璧又出言安慰:“殿下放心,少卿虽是他们的人,但咱们也有监察御史,臣已遣人密赴大理寺监视,稍有异动,御史会立即上表弹劾。”
岐王长舒一口气:“柳公既有安排,何不早言?”
柳宗弼劝道:“争储之路艰险,殿下日后所遇风波只会更多,当及早习惯才是。眼下,大理寺已拘押钱微,此人必然难逃,但裴党之中另有一要员亦涉此案。”
岐王猛然想起:“兵部尚书杜聿?”
“不错。”柳宗弼点头,“他的新婿苏潮正是今科及第进士之一。”
“他啊……”岐王略有印象,“苏潮之父从前是翰林学士,家学渊源应当尚可,这个人孤在诗会也上见过,看着倒有几分文气,也许是凭真才实学中举的?”
柳宗弼淡然一笑:“如今科场案沸沸扬扬,正是扳倒裴党良机。无论苏潮是否凭才学,查证结果,他都必须是行贿才及第。如此,方能将其岳父杜聿拖下水。”
岐王恍然,此乃构陷之计。
他道:“柳公深谋远虑!如此说来,凭一介书生竟可一举扳倒裴党两员重臣?”
柳宗弼道:“这杜聿在地方主政多年,被召入朝后又担任兵部尚书,心思深沉,必不会轻易承认。而且,我等要做的不止攀咬杜聿,还要让钱微把那背后行贿的几个公卿侯门全部供出来。这些人既与钱微有来往,必是支持的庆王的人,如此一来,庆王折损的可就不止是两位重臣了。”
岐王拊掌大笑:“柳公好智谋!孤着实没想到这层。若真事成,庆王兄还不得气昏过去!”
柳宗弼却摇头:“倒也没那么容易,钱微乃是裴见素门生,未必肯招供。只怕到了朝堂还有一番争论,那时必须紧追不舍才能重击庆王。”
“好!孤一切听柳公安排!”岐王爽快应下,谈罢正事,又命歌姬为柳宗弼斟酒,举杯道,“孤能有今日,多赖柳公!今日畅快,孤敬柳公!”
柳宗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中,除却辛辣,更有一股浓重腥气。
他旋即眉头紧锁,教养使然才没将这酒吐出去。
岐王大笑:“此乃龙膏酒!葡萄美酒中掺了鼍血,柳公这般方正君子想是未尝过吧!”
柳宗弼腹中翻腾,强忍呕意,搁下酒杯,掩去厌恶之色匆匆告辞。
而岐王则继续弦歌不辍,直至天明。
——
庆王府
与岐王那边歌舞升平不同,庆王府内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清晰可闻。
庆王大发雷霆:“怎么回事,不是说那些闹事的举子都已处置干净了么?怎会凭空冒出个徐文长,竟还告了御状?!”
钱微属官慌忙跪倒:“殿下息怒!此事当初确已办妥,徐文长那两同乡皆已下狱处死,他本人亦被乱棍毙命……许是未死透,辗转落入柳党之手?总之,祭天仪仗布防森严,单凭这书生一人之力是绝不可能冲破重重封锁将血书递到圣人面前的!”
“哼,他背后有人相助孤当然知晓,不用你说孤也知是何人所为!”
庆王愠怒。
难怪岐王面对奚落竟能泰然自若,原是早有筹谋,只待此刻发难!
他越想越气,手中酒盏几欲捏碎。
然较之岐王,他终究冷静几分,细细思量后道:“圣人今日也十分奇怪,科举舞弊一事又不是今年才有,往年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日竟越过刑部,将此事直接交给了大理寺,这大理寺卿冯祉无党无派,定然不会包庇钱微。裴公,事到如今你有何见解?”
一直沉默的裴见素缓缓开口:“诚如殿下所言,圣人此举意在提防我等。此时再行灭口已属下策。最好……是能策反书生。”
庆王仍是蹙眉:“此事谈何容易?那书生看着一身傲骨,不是个好说话的,再说,他背靠柳党,又何必冒风险转投我们?”
裴见素道:“殿下英明,臣也想到了,所以,策反一事只是尽力,上策乃是——弃卒保车。”
“你是说……”
“不错。”裴见素继续道,“钱微固然紧要,然更要紧者,是向他行贿的九家。这九家皆是权贵,暗中支持殿下,若被供出,必生怨怼,甚至反噬。臣已密令大理寺少卿寻机传信给钱微让其独揽罪责,万不可牵连他人,尤不可累及殿下。倘若钱微答应……臣可保他的妻儿老母性命无虞。”
礼部侍郎一职,掌科举取士及诸多祭祀仪典,科举又是裴党罗致门生、笼络羽翼的重要手段。
钱微若死,无异自断一臂。
庆王心痛难当,却别无他法,只得道:“那便……依裴公所言吧。”
裴见素亦不好受。
钱微是他门生,他们之间既有师生之谊,又有故旧之情。
他费了多年心血才将钱微扶到礼部侍郎一职,如今亲手送其上路,于心何忍?
何况钱微所收之贿,年年大半皆以生辰贺礼之名进献庆王,自己并未留存多少。
那些行贿者,本也是冲着庆王门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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