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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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报信的小将跟前,急切问道,“你是说……我们赢了?他们……他们要回来了?”

    那小将被她突然拦住,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是,是的!燕王正在带人清扫战场,安顿伤员,最快明日中午就能回转驻地。”

    姜辞再也忍不住,泪珠滚落而下,仿佛将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惶惶不安尽数冲散。她回头望向晚娘,眼中噙着光:“晚娘,他们就要回来了。”

    晚娘眼中也泛起泪意,走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是啊,姑娘,咱们熬过来了。他们都好好的,胜利归来。”

    那一夜,姜辞总算能卸下心头的重担。

    晚娘早早替她烧好了热水,将帐中炉火加旺,又换了干净的衣物与厚被。姜辞浑身还残留着草药的味道,却终于能放松下来,褪去外衣,泡入温热的水中。

    水雾氤氲,她闭上眼,浸泡在安静的热汤中,只觉这些日子积攒的寒意与疲惫,一点点被蒸散开来。

    泡完后,她靠在榻上,晚娘替她掖好被角,语气轻柔:“姑娘,歇一歇吧,梦里也好等他们。”

    姜辞点了点头,闭上眼时,唇边终于浮起一点淡淡的笑意。

    这一夜,风雪犹在,帐中一片静谧,连风声都轻了几分。

    等姜辞醒来时,天光已大亮,雪也停了,阳光透过帘缝洒进来,微微泛着暖意。

    她躺了片刻,像是还未从梦里醒透,直到晚娘轻手轻脚地掀帘进来,笑着说道:“姑娘醒了?”

    她这才揉了揉眼,点点头,坐起身来。

    “今日给我梳个好看的发髻吧。”她语气温温的,带着些久违的明快,“今日,他们该回来了。”

    晚娘一怔,随即笑道:“好,给您梳一个最俏的。”

    梳发的时候,姜辞特意挑了一身干净的橘色曲裾,衣角绣着隐约的海棠纹,外披一件暗红色披风,颜色暖,神色也喜。

    她坐在榻前,拿起一只漆盒,从中捡出两支簪子,在发间比了比,转头问:“晚娘,你觉得哪支更合适?”

    都是她随行时带来的,素日极少佩戴。

    晚娘笑着答:“姑娘戴哪支都好看。”她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清润,眼中带光,比这几日来都更有生气,“可惜这帐中没有镜子,不然让您自己看看。”

    姜辞轻轻一笑,语气带着调侃:“那你就好好看看我,告诉我我现在什么样。”

    晚娘宠溺的抚摸着姜辞的头发:“姑娘就是披麻袋都好看。”

    姜辞被她逗笑,转而又抿了抿唇,自语般说:“好久没好好打扮了……他若见着,应该会笑吧。”

    收拾妥当后,她掀帘走出营帐,外头雪色初融,阳光洒在泥地上,营地中已有不少人开始活动。

    她站在营前,望着远方那条通往战场的山道,望得出神。

    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静静地落在那片天地之间,眉眼柔和,像是在等待某个确定会归来的人。

    她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可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黄昏时分,大批伤亡将士陆续被送回凉州营地,马车一辆接一辆驶入,自山口而来,带着漫天的血腥与沉寂。

    车帘一掀,便是血与泥混合的颜色,伤者呻吟,尸体沉默。地上铺了草席,尸体用白布一一覆盖,排列于营外,仿若无声的悲号。

    人群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脚步都放轻了,唯恐惊动了什么。

    楼弃在最后一辆马车抵达时从马上跃下,盔甲满是血痕,脸色沉如铁。他抬手摘下那副铜质面具,将它捏在掌心,片刻未动。

    手臂垂下去的同时,他缓步穿过尸列,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无名的脸,眉心死死皱着。

    他手中握着一样东西,是一只布制的护符,边角有些血污,花纹已被血色浸透,只隐约还能辨出那只被绣上去的小老虎。

    姜辞奔过来的时候,心仿佛堵在嗓子眼儿,她声音颤抖问楼弃:

    “姬阳呢?”她站在人群边缘,喘着气,一双眼死死盯着楼弃。

    “他在哪儿?他是不是受伤了?在哪儿?”

    楼弃抬眸看她,眼底倦意与沉重深不见底。他没有立刻说话,只缓缓将护符递出。

    “他当时就带着这个。”声音低哑,“是我亲手从战场上……找回来的。”

    姜辞僵住了,怔怔地看着那护符,像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迟迟没有伸手,仿佛只要她不接过去,那些最坏的可能就不会成真。

    可她终究还是伸出手,颤着指尖,将那护符接了过来,捧在掌心,低头一看,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那是她亲手绣的。她记得。

    她的心一瞬像被扯开了一道裂缝,风雨猛地灌进来,冰冷刺骨。

    “不、不可能……”她喃喃,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不可能的,他不会……”

    她猛地转身,奔向营外排列的白布尸列,一边跑一边喊:“让开!都让开——我要看他!”

    “姜辞!”楼弃察觉到不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过去!”

    “放开我!”姜辞失声吼了出来,近乎歇斯底里,“我要看他,我要亲眼看见他在哪儿,我不信!我不信!”

    她推开楼弃,疯了一般冲到尸体所在,一具一具揭开白布去看,手在抖,唇色苍白。

    “不是……不是他……也不是……”

    她一连揭了十几具,眼神越来越慌乱,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像随时要崩塌。

    “姬阳呢!”她声音嘶哑,跪倒在地,双手捧着那只染血的护符,不停颤抖,“他人呢?他说他会回来的,他说他不会死的!”

    楼弃站在她身后,目光极沉,最终低声道:“……没找到他的尸体。”

    这句话,如一柄锥子,狠狠扎进姜辞的心口。

    “没找到他……那就是,他还活着,对不对?”姜辞问楼弃,楼弃别过头,眼角也有些湿润,他什么都没说。

    她怔住,护符从指缝滑落,掉在泥地上。下一瞬,她整个人摇晃了两下,忽然晕了过去。

    “姜辞!”楼弃大惊,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她整个人瘫在他怀中,眉心紧皱,唇色毫无血色。

    楼弃低头看她,眼底掠过一抹罕见的痛色,抱着她大步走回营帐。

    姜辞昏睡了一整夜,一场迟来的高烧终于在她倒下之后汹涌而来。

    她梦中始终在喊着谁的名字,声音时重时轻,晚娘守在床边,听得十分心疼。

    她频频更换冰帕,怕姑娘烧坏了脑子,忙得一夜不能合眼。

    营帐内灯火昏沉,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楼弃坐在不远处,甲胄未解,披风上还沾着泥与血,一夜未语。

    他只是看着榻上昏睡的姜辞,看着她脸上不时浮现的泪痕与痛苦神色,那种钝痛像钩子,钩住心肺,叫人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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