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神姬她想开了: 20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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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情绪尽数化为绝望。

    扶胥仿佛认命, 随着眼角温热的泪水滑落,他缓缓闭上双目。

    ……

    景象停顿在此,戛然而止。

    九昭的意识被推出,重新回到冰冷的现实。

    扶胥那原本紧握着的手, 不知在何时松开。

    陡然失去凭依, 九昭踉跄后退半步, 堪堪稳住身形,视线再次望向前方——与记忆里闭目认命的青年相反, 站在她面前的扶胥鼻息急促, 双颊因激动的情绪微微泛红,眸底好似在酝酿狂风暴雨。

    原来, 当年他那般干脆地签下合理书, 用最无情的言辞推开她, 并非迫于辅佐储君的责任同她成婚, 实则心底从未有过她, 而是窥见了必死的未来与她殉身换他的结局。

    为了掐灭那天命注定的, 她因爱而走向毁灭的可能——

    他宁愿亲手斩断情丝,默默承受她所有的不解与恨。

    沉默在廊下蔓延。

    两人之间相顾无言的气氛,与庭中繁花烂漫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有许多话堆积在齿关,即将破口而出。

    九昭下意识侧头,躲开扶胥过于激烈的眸光,望向身后长案上倾倒的酒瓶。

    知晓真相又如何呢?

    时至今日,纵有千言万语,她也失去了诉说的资格。

    对于将死之人而言,所谓破镜重圆,不过是勉强将碎片拼凑齐全后,再用死讯将它打得更碎些。

    扶胥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无谓再对她留恋不舍。

    极力克制住翻涌的心绪,九昭重新转过头,轻声道:

    “嗯,辉天镜预言得没错,抵命殉情,确实像是当年的我会做出来的事。”

    她的语调无谓,仿佛在随口点评与己无关的狗血戏文。

    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将扶胥脑海最后一丝理智烧毁。

    他抓住她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逼出毫无血色的苍白:“你为何还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明明都看到了,不是吗?当年我那样是为了让你活着——而你现在又在做什么,难道非要走到哪一步吗?!

    “我愿意代替你去——

    “如若非要献祭一人,我宁愿死的是我!!”

    他快要被九昭出格的镇定逼疯。

    热泪簌簌滑落眼睑,将色淡的薄唇染就一片淋漓水意。

    九昭却只是静静望着他,反问道:“既然当年能够维持理智,克制情感,选择你认为最正确的道路,为何现在又做不到了呢?就因为发现我终究还是会走向死亡,你所付出的代价毫无意义?”

    不等扶胥开口,她忽然勾唇,对他笑了笑,再次往他心口精准而利落地补刀:

    “扶胥,你应该明白,不是死亡才叫失去,早在三千年前,你就已经彻底失去我了。”

    被双手握紧的肩膀,瞬间失去炽热的体温和叫人疼痛的力度。

    青年的嘴唇翕动着,步步倒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因九昭的一语道破而狼狈,更因她的“笑说失去”而心如死灰。

    九昭不再注视他眼底的波澜,错身走向庭外。

    她伸出手去,穿过飞檐遮挡,轻轻捧住一缕暄暖的日光: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纵使我们有无边神力,也无法令时光倒流,人心,亦是如此。

    “你此刻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为的是我心软动容,放弃吸收怨气的决定,留下来和你重新开始吗?

    “扶胥,你不妨问问自己,以牺牲苍生福祉的代价,来换爱情,光是心里这一关,你可过得去?

    “更何况,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再也影响不了我分毫。

    “谁也不会永远按照你的心意,停留在原地,沉沦在过去的痛苦里。”

    慢慢把话说完,她回首,目光澄澈如镜,倒映着扶胥惨白近死的脸,释然地呼出口气,“我明明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翱翔,有更崇高的使命需要完成——我的目光,早已不在那些小情小爱之上了。”

    扶胥恍惚地看着九昭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

    从她逐渐明亮起来的眼睛里,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比当年亲手推开她时更尖锐、更彻底的痛苦。

    那是一种被时间抛下的无措和冰凉。

    世事在向后流逝,九昭也在义无反顾地往前走,走向她选择的终局,走向没有他的未来。

    唯有他,被辉天镜的一句谶语钉死在了三千年前的那个抉择点上。

    守着自以为是的秘密,看着彼此的关系从甘愿相互赴死的爱侣,变成她是孤高疏离、心怀苍生的仙魔共主,而他,只是那万千俯首称臣的跪影中,最模糊且稀松平常的一张面孔。

    他们是解开了当年的心结。

    但心结长久扎根在体内,拔除时留下的尖锐倒刺,造就了永不愈合的伤口,日夜作痛。

    九昭的语气声再次响起,放缓了些,却仍旧不容置疑:

    “我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人事,太多的时光。早已不是当年模样。”

    “若你依然要执着于‘爱’这个字,”她默了瞬,目光掠过他,望向紫微宫巍峨的殿宇,望向普天之下,身处四方的众生,“不妨去爱我们共同的目标——让这三界,真正实现安居乐业、海晏河清。”

    “本座虽有力量,运筹帷幄、制衡各方的手段却是不够。

    “除开这身血脉,你远比我更加适合坐上仙魔共主的位置。

    “但血脉又有何用?

    “臣民只会因君主的贤明而真正心悦诚服。

    “扶胥,我相信你会比我做得更好,也唯有你,值得我真正放心。”

    与三千年前相似的话语,再次从九昭口中说出。

    不知为何,扶胥突然想起那年那夜。

    她在他面前揭开白绸,半睁着一双愁云怨雾的眼,咬唇说道:

    “阿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连连遭逢背叛,再加上出了杏杳是内鬼这档子事,三清天剩余的那些上神和神王,我不知他们深浅,更不敢全然相信——眼下,唯一可堪托付的,也只有你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们做了千年夫妻,或许唯有忍耐心痛,奉上全部,方可报偿女君昔年情隆。

    ……

    最后的光芒,从扶胥眸底熄灭。

    他弯曲膝盖,缓慢跪了下去,叩首在地:“臣,遵循帝座旨意。”

    话落,他没有再多看九昭一眼。

    起身,一步一步退出偏殿。

    ……

    人走风寂,九昭长久地站在原地,注视着青年远去的背影。

    半晌,她折返案前,执壶为自己斟满一杯。

    这次,她没有运转力量将醉意排出。酒液入口的须臾,手边浮出巫逐人首龙身的面孔。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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