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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雪霁春归》 30-40(第12/16页)
晓定然是孟良誉了。
只是舟车劳顿,他真怕主子连京城都支撑不到。
这并非他夸大其词,主子现在的模样,仿佛一个千疮百孔的提线木偶。
他甚至不希望主子的复仇大业那么快就如愿结束,线若断了,便只剩一堆残败的木头了。
“老匹夫要我尽快回京,共商奏请立储之事,”季濉缓缓睁开乌黑的眸子,冷笑着继续道:“左不过是不放心神武营继续留在本将军手里,急着拥立新太子,好名正言顺地将神武营交到三皇子手中。”
石竹听罢很是愤懑,当真是好算计!
“他们休想!”石竹咬牙切齿道:“将军前脚刚替他料理了永安侯,后脚便想让将军把拿命换来的神武营给交出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即便他当年对将军确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还清了!”
“况且——”
石竹兀自说了半晌,抬眼看去,发现主子手半撩着轿帘,眼神却凝滞在轿内,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将军?”
季濉回过神,缓缓将撩着轿帘的手放回膝上,不自觉地,他的手在发抖。
“停下……停下!”
季濉喊得急,车夫还未来得及勒停马车,他已大步夸出,从车辕上一跃而下。
他抬眼四顾,入目皆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周遭仿佛霎时寂静下来,耳边只余心房内奔腾跳动的声音。
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甚至无法喘息,他只觉头晕目眩。
“将……主子!”石竹快步追上来,扶住身形不稳的男人,他警惕地扫视一周,低压声音问道,“主子,有何异常?”
季濉揉了揉额角,轻笑一声:“无事。”
不过是老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季濉被石竹扶回马车上,继续向李府方向前行。
在离他们不足百步之处,一道白色倩影自卖糖水铺的招牌帷幔后缓缓经过,推着轮椅,进了一家药铺。
“二位要取些什么药?可有药方?”
齐瑜时开口道:“杜仲一两,木香四钱,肉桂一钱,共研细末。”
掌柜应是,命店小二按方备药,而后拿出一本簿子,问道:“郎君是何症状?”
他见面前二人默了一瞬,继而笑着解释:“只是按例问询,郎君简述便可。”
齐瑜时与站在一旁的林臻对视一眼,后者抢道:“夜间未曾歇息好,腰痛。”
掌柜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往轮椅上瞥了一眼,而后轻咳着清了清嗓子,一面写着一面嘱咐道:“郎君如此身体,平日愈该注意保养。”
知他会错意,林臻蹙眉纠正:“是我。”
店掌柜未抬首,只道:“夫人更该注意。”
“……”
此时店小二已包好药,齐瑜时接过后,笑着牵了牵林臻的衣袖,二人方走出药铺。
街上有一卖字为生的书生,确是一手好字,二人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
齐瑜时与林臻的字皆承于林云峰,属同一流派,自然欣赏的也是同一风格。
齐瑜时笑着以高价买下一副赠与她,道:“权当平息夫人方才的怒气了。”
林臻沉浸在飘逸如云烟的字形上,已将方才之事抛之脑后,眼底尽是赞赏之意。
齐瑜时看着面前眼神明亮炙热的女子,忽而想到幼时他老师时常不由自主挂在嘴边天资卓绝的小师妹。
若无五年前那场劫难,或许他们会在某一个晴朗无云的午后相遇……
*
午后,醉心亭。
石案上放着火炉,上面正温着一壶热酒,季濉与布政史李浦和围炉而坐。
李浦和问道:“敢问将军回京之后,那永安侯该如何处置?”
季濉轻描淡写道:“记得给一口水,要让他死,但别死得太轻易。”
轻、轻易?
李浦和不是没去暗室见过那已不成人样的永安侯,他一面觉得后背冷汗涔涔一面笑着连连应是,而后恭谨地斟了两盏酒,斟罢自己先双手端起一盏,敬道:“恭祝季将军此番回京,恰如蛟龙得水,腾云而起!”
话落,李浦和意识到自己急于奉承,竟说得有些过了,有大不敬之嫌,一时双手发颤,不敢再言。
这厢季濉却面色如常,唇角甚至微微勾起笑意,兀自用酒盏“当——”地碰了一下李浦和高举的酒盏,一饮而尽。
李浦和怔了一瞬,忙跟着饮尽,大笑着附和季濉脸上的笑意。
今日天色终于放晴,李氏便带着几位夫人往院子里赏雪,丫鬟嬷嬷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月门走来。
林臻如今是从五品知州夫人秦氏的身份,在这里头属她品阶最低,便跟在最末,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色云纹锦裙,挽着妇人云髻,头上簪几支精致却不繁复的钗子,这般装扮甚是贴合秦氏的角色,丝毫看不出从前林臻的模样。
在季濉李浦和也行至月门时,那一行人早已只剩背影了。
即便如此,他仍被那匆匆一瞥牢牢定住。
他像是被一根线牵着,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将军,这边请。”李浦和以为他认错了路,忙上前指引道。
闻言,季濉终于止住脚步,只是目光如炬,仍旧落在那道身影上。
“这是前两日受邀入府参加元宵宴的官眷,想必夫人见今日天色转好便领她们前来赏景,若是搅扰了将军,下官替夫人请罪。”李浦和作揖行礼道。
季濉眉头压得很低,语气沉沉:“官眷?”
李浦和对季濉的提问一头雾水,犹疑着答道:“……正是。”
季濉没再说话,直至她们彻底消失在视线内,才拔步离开。
对于他异乎寻常的反应,李浦和将其归咎于自己的失误,虽说这位大将军是领着侧夫人一同入府的,但美人对于英雄而言,自然是多多益善。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往望春楼里去。
当真是失策失策!
将季濉送回房中后,他转头便向管家安顿好此事。
夜阑更深。
躺在季濉榻上的美娇娘却迟迟未将人等来。
她要等的人,此刻正坐靠在西厢房后窗下,抬首怔怔望着天际。
耳边不时传出女子不堪忍受的低。吟。
“嗯……轻、轻一些……”
是他熟悉的声线,却是陌生的音调。
她从未在他怀里如此。
他曾无比渴望她能活着,活着恨他,活着被他恨,他们就该像两株盘结而生的藤蔓,无尽纠缠,永世不休。
此刻,林臻与他只有一墙之隔,他却觉得她离他从未如此遥远过。
竟是比死还要遥远的距离。
她活得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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