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玉含珠: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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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些药,还劳烦你照顾她一会,这是酬谢。”

    小女孩直接接过了碎银,捏在手心里,低低应了声。

    颜明砚垂下眼睫,眸光停留在榻上人身上,惯常散漫的眉眼此刻却凝出了冷峻的弧度,默了会替她掖紧被角,便摸着袖中藏着的那把匕首,推开房门,一身肃冷黑衣走进了凄凄月光中。

    屋内,南枝骨头缝里泛着一阵阵的冷痛,像是浸泡在漫无边际的冰水中,饶她如何扑腾,翻涌,也到不了对岸,往深处沉着,沉着。忽地,面颊贴上了一点暖,全身陷入暖和的棉花里,有点像是……方木的味道。

    有人喂了她一碗香甜又暖身的小米粥,帮她擦了额间的冷汗。

    第120章 流匪(一更)她好疼

    朔风阵阵,吹起地面上一层薄薄黄沙。

    营帐内,几个前来议事的将领刚走,陈涿坐在案前,眸光沉沉地看那几份战前急报,近来听闻匈奴王身旁来了个极器重的年轻人,名为褚修然,面相像是个中原人,匈奴王却对他极为信任,事事相问,件件嘱托,且经过几次交手,此人应是对他了如指掌,派什么人,用什么战术,竟都能提前猜到几分。

    褚修然,这名号他倒是极为熟悉。

    十七年前,他随母亲回京后,带回了所谓正统储君“赵荣”,权势滔天的褚家便慢慢被压制,其家主只能拼着最后一丝余力,妄图围杀皇室,却又被王国公斩在殿前,整个褚家便再没什么掀风作乱的能力。

    很快,宫中降旨,赐褚家满门抄斩。

    只除了王家殿前表态,朝中其余和褚党亲近的一干人等皆受到了牵连。

    那日雨下得淅淅沥沥,他年纪尚小,和母亲一起到王家探望老国公,而后却在府门前见到了这位褚修然,约莫八九岁的年纪,跪在漫天雨水中,全身湿透。

    他居然是在求杀父仇人一家,求往昔定过亲的仇人在圣旨降下前,入宫让陛下留府中姊妹一命……陈涿幼时倒是与褚修然关系颇近,可自从他与母亲回京后,两相对峙,就彻底撕破了脸,更遑论褚家灭亡也有陈涿的一份,自是不同往昔。

    陈涿多看了几眼。

    可没料到,王家竟真的有人出来了,一个比褚修然跪着还矮点的姑娘,若他没记错,应该就是与南枝走得颇近的那位王姑娘。

    那姑娘走到褚修然面前,许是年纪太小,话都说不利索,磕磕巴巴好一会才表明意思,一是王家帮不了他,二是给了他一把伞。

    褚修然没接那把伞,直接起身离开了。只是转首间,恰好和他对视上了,两人都停在了原地。可惜事隔太久,陈涿也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约莫是褚家犯上作乱,鱼肉百姓,罪有应得类似的话,话了他还好心将油纸伞递给了褚修然,不料却被他反手扔到了地上。

    陈涿只记得那日的雨下得记大,淋得褚修然连路都走不稳。

    再后来,褚家满门身死,也渐渐被京中人淡忘。

    一股凉风吹过帐门,

    陈涿回过神,垂目看着那信笺半晌,手执朱笔圈住了褚修然三字。

    这是个早就死了的人。

    帐外传来脚步声,晁副将急步而入。

    陈涿抬目见是他,起身沉声道:“有消息了吗?”

    晁副将意识到他是在说寻人的事,摇摇头又踌躇道:“是匈奴那边来了信使,说有位褚公子要和大人单独在浚刺山上见一面,可难保蛮族不会趁机派兵围堵,不如我替大人回绝了?”

    绣有斜枝的宽袖落在桌上,朱笔溅了几团污渍,恰是枝头一点暗红。

    陈涿垂下眼睫,眸光阴沉地落在了那堆积如山的书卷,径直打断他道:“再多派些人手,从京城到边关的一路上细细地找,好好地找!若再像这般没有半点线索,我也不需再劳烦你们边关大军,我自行带人去寻!”

    晁副将愣了瞬,听清后皱眉刚想劝诫,抬目却对上他黑沉沉的双眸,森冷地盯着他道:“还望晁副将将这些话传达下去。”

    他看得心里一凉,回避着视线,结巴道:“属下、属下听令。”末了,才想起正事,踌躇道:“那信使还在外面等着……”

    陈涿强行压下心底愠色,冷声道:“我会赴约。”

    ……

    雁门黄土干涸,常年大旱大寒,只会落那冷似寒铁一般的霜雪。可今日前一刻还艳阳当照,下一刻竟点点滴滴落下了雨珠,越下越大,将整片地浇得透烂,对关内外的百姓来说,都是大吉之兆。

    陈涿手持一柄伞,却见山头站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褚修然听到愈发靠近的脚步声,转首对他对视,面上露出笑意道:“陈大人。”

    时过境迁,褚修然早已不是当年那位矜贵的褚长公子,唯余眉眼间和幼时有几分相似,更多的是萦绕在周身的淡然书卷气,这才能隐在人群中,改名换姓称作“岑言”。

    可陈涿眼中却并没有半点讶色,只抬目淡淡看他一眼,就走到了近前。

    放眼全京城,鲜少能有心思、有这般恨意能令其布下此等大局。而就在高栋信上言说京中兴许有人与匈奴通信,里应外合前不久,派去查探岑言身份的人就有了线索:此人来历不明,多年来一直在边关游荡,似与匈奴来往密切,前岁开春前才冒用了旁人的身份、户籍,博得王国公的欢心,进了王家。

    此后,陈远宁身份泄露,边关起战,新帝继位……一步步,应是都有他的手笔。

    雨珠打在伞面上,冒出阵阵脆响。

    岑言眉尖轻挑道:“陈大人竟不觉得奇怪?”

    陈涿淡淡道:“雀鸟尚有反哺之行,牛羊仍有舐犊之情,褚公子隐忍多年,为褚姓族人报仇有何奇怪?”

    岑言听出他话中的贬损,面上笑意却不减。

    陈涿顿了顿,又道:“只是褚公子走到如今,我倒是想问一句,褚家的仇人到底是谁?是为了保全王家,临到殿前杀了褚大人的王老国公?还是被只为了谋权篡位,褚家尽数害死的赵家后代?这其中还包不包括和储君一道入京的我?”

    岑言捏着伞面的指节泛白,像被撕开了那层假面,笑意彻底沉没在皮肉后。雨点打着泥点,溅到衣摆上,湿了一片。

    过了许久,他才道:“若是当年,王家能救下幼妹,宫中能宽宥些,不叫褚家只余下我一人苟活,今日都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陈涿看向雨水中的数重山,缓声道:“那褚公子是想拉着所有人一道同归于尽了。”

    岑言抿着唇,眼皮跳了下,才笃定道:“你们都得死。”

    陈涿轻叹了声,只淡淡丢下句:“痴人说梦。”说完,便径直转身离开了这地。

    天下将平,他的命不比以往,金贵得很,自是不能轻易舍去。

    光秃秃的山头上,只剩下岑言独站着,一身绣着细密针脚的单薄衣袍被凛风吹得飘起,雨水斜打到身子。

    他面无表情,手指却用力地紧攥伞柄。

    一匈奴打扮的魁梧男人撑伞走到他身旁,姿态极为恭敬,问道:“按照公子的吩咐,人手伪装好了,今日就要派出去吗?”

    岑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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