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梁春: 4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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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稚鱼怔怔立在雨幕中,她忽的伸手推开绿萝,提裙疾步朝长廊飞奔而去。

    金缕鞋踩碎了一地的湿意。

    雨珠高高溅起,落在江稚鱼的鞋面、裙角。

    她单手撑在茶案上,视线着急忙慌搜寻。

    茶案上没有,梅花高几上没有。

    坐褥上……

    江稚鱼摸到了一个秋香色缎绣花纹香囊,双膝一软,跌坐在坐褥上。

    眉眼难掩喜悦。

    绿萝喜笑颜开:“这不就是姑娘的香囊吗?阿弥陀佛,还好找到了。”

    怕江稚鱼淋雨发热,绿萝赶忙转身让人备热水。

    香囊沉甸甸攥在手心,江稚鱼不敢大意。

    天色昏暗,江稚鱼做贼一样解开香囊的一角,悄悄往里张望。

    提了半日的心弦在此刻终于舒展。

    江稚鱼如释重负。

    绿萝笑着转身:“还好这香囊没让旁人捡了去,不然还得劳烦吴管事替我们寻回来,这可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江稚鱼好不容易呼出的气再次噎在喉咙。

    垂首低眉,江稚鱼视线缓慢落在坐褥上。

    香囊是在坐褥上找到的,她比陆砚先一步离开。

    陆砚离去时,难不成没看见坐褥上的香囊吗?

    江稚鱼如遭雷击,浮想联翩。

    还是他看见里头藏着的画像,怕自己发现,又原封不动丢在坐褥上?

    廊上跃动的雨珠如江稚鱼纷乱的心绪,江稚鱼心神不宁。

    一会看看坐褥,一会又退到陆砚先前的坐处。

    江稚鱼模仿陆砚离开的动作。

    他应该是这样起身,随后往这里走……

    江稚鱼抓耳挠腮,一直到夜里歇下,江稚鱼脑中还是只有一行字——

    陆砚究竟有没有看见自己藏着的画像?!

    画像是陆砚出浴的一幕,长袍半解半落,白雾氤氲在陆砚四周,模糊了轮廓。

    线条流畅的后背在缥缈水汽中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江稚鱼埋头于锦衾之下,双手捏拳,砸榻。

    一张脸红得滴血。

    完了,陆砚不会以为自己是变态罢?

    江稚鱼咬着被角,忐忑不安了整整半宿。

    翌日醒来,江稚鱼精神恍惚,眼下挂着两团乌青。

    绿萝吓一跳,叠声安抚。

    她还以为江稚鱼是在为江老夫人送来的画像烦心。

    “老夫人也是有备无患,就算真定下来,也不可能是这一天两天的事。”

    江稚鱼抿唇不语。

    铜镜中映出一张素面朝天的小脸,眉若山月,眼如明星。

    江稚鱼盯着镜中的自己,晃神的功夫,镜中那人轮廓渐褪,取而代之的陆砚藏在梅林后的身影。

    江稚鱼“噌”的站起身,差点吓坏正在为她挽发的绿萝。

    篦子缠绕着江稚鱼的青丝,险些扯断了。

    绿萝心疼不已:“姑娘今儿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也不怕扯疼了?”

    “我、我等会去趟东院。”

    江稚鱼搬出的说辞合情合理,“昨儿本来是想向殿下道谢的,不曾想后来竟忘了。”

    绿萝自然而然点头:“那我陪姑娘一道。”

    “不用。”

    江稚鱼脱口,唇角挂着一丝心虚,“我很快就回来,左右也就一两句话的事,不必跟着。”

    她想借机从陆砚那探探口风。

    苍苔浓淡,雨幕清寒。

    江稚鱼一路提心吊胆,磨磨蹭蹭行至东院。

    吴管事负手侍立在廊下,看着园中的花匠摆弄花草。

    余光瞥见江稚鱼的身影,吴管事笑着上前:“姑娘是来找殿下的?”

    “嗯。”

    吴管事为难:“今日实在不巧,殿下有要紧事在身,不若姑娘改日再来?”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戳破,江稚鱼木讷点头:“好,有劳了。”

    她往后退开半步。

    雨打芭蕉,一片沉寂中,一人长身玉立,隔着白茫茫的雾气对上江稚鱼的视线。

    ……

    半个时辰后。

    江稚鱼莫名其妙坐上陆砚的马车,紧张兮兮:“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砚淡声:“不用。”

    江稚鱼心猿意马,余光瞥见车内坐着的宋旭,江稚鱼不动声色往陆砚的方向挪了一挪。

    宋旭挑眉:“江三姑娘不必紧张,只是同这姓陆的假扮夫妇而已,不让旁人觉出异样就好。江三姑娘若是为难,也可同我……”

    陆砚忽的抬起眼眸,目光如淬上寒冰,不留情面赶人:“你还不下车?”

    宋旭愤愤翻了个白眼,隔空点了点陆砚:“过河拆桥。”

    话落,转身跃下马车。

    江稚鱼胆战心惊,悄悄挽起车帘的一角往外看。

    车外空无一人,唯有山林盘绕。

    江稚鱼正襟危坐,眼角偷瞟陆砚。

    她只是来探探陆砚的口风,哪曾想会被陆砚拉来做临时演员,还是和陆砚演夫妇。

    江稚鱼紧张难安,满腹愁思落在攥紧的丝帕上。

    马车在闹市停下。

    江稚鱼一面走,一面左右张望。

    陆砚驻足回望:“你在找什么?”

    江稚鱼默然。

    这人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转念一想,陆砚身经百战,自然不会同她一样,一惊一乍。

    可寻常的夫妇,会和他们似的,一前一后各走各的吗?

    江稚鱼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晃了晃。

    “我们……不用牵手吗?”

    陆砚眸色一顿。

    江稚鱼以为陆砚没听清,往前走了半步,踮脚。

    红唇凑到陆砚耳旁,随之落下的是温热的气息。

    江稚鱼吐气如兰。

    “我们……不用牵手吗?”

    长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商贩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喧嚣嘈杂。

    雨水落在油纸伞上,滴滴答答。

    四面绵延的水雾笼罩在江稚鱼和陆砚肩上,陆砚身形稍僵。

    他并未听清江稚鱼在说什么,只能隔着薄纱,望见江稚鱼一张一合的红唇。

    江稚鱼的帏帽……有点碍眼。

    想伸手摘了。

    陆砚面无表情地想。

    迟迟等不到陆砚的声音,江稚鱼还以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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