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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迫嫁疯骨》 70-80(第12/23页)
姐姐去孙大娘家拿些东西,很快就回来。”崔韫枝温声道,转身欲走。
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身后传来沈驰羽稚嫩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认真:
“爹爹说……”
崔韫枝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爹爹说,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了,他再过来。”
“你现在大概不大想看见他。”
稚嫩的话语,如同一把钝刀,猝不及防地剖开了崔韫枝强自筑起的心防。
一股汹涌的、混杂着委屈、酸楚、思念和不知所措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堤坝,直冲上眼眶。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迅速积聚,视野瞬间模糊。
她背对着孩子,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尝到了更浓的铁锈味。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逼迫自己维持清醒。她不能回头,不能让驰羽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崔韫枝仰起头,望向暮色四合、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将翻涌的泪意死死憋了回去,喉咙里堵得发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楚。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直到那股汹涌的泪意被强行压下,只剩眼底一片干涩的灼痛,崔韫枝才几不可闻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她脸上已不见泪痕,微微勾起一抹笑来。
她没有接沈驰羽的话茬,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句从未响起过。她只是看着孩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驰羽乖,在这里坐一会儿,姐姐很快回来。”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刚从后院取药回来的方年,声音恢复了医者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师兄,麻烦你立刻熬一大锅祛瘟解毒汤,给……给这孩子也喝一碗。”她的目光在沈驰羽懵懂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声音更低了些,“……以防万一。我们一会儿也喝。”
方年立刻明白。
她担心阿花的病不是普通急惊风,而是具有传染性的疫症。
只是这附近既无旱灾又无饥荒,怎么会忽然生出疫症来?
方年只当是这个师妹向来谨慎,且医者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立刻应声,快步走向药炉,手脚麻利地开始配药、生火。
沈驰羽虽不太懂大人的凝重,但也感受到气氛的不同,乖巧地点点头:“嗯!我等姐姐回来,也会乖乖喝药的。”
崔韫枝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潭,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
她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走向孙大娘家,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而坚定。
然而,这一夜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崔韫枝最坏的预期。
阿花的高热在灌下新配的药引后,终于在子夜时分艰难地退了下去,但小姑娘依旧昏沉无力。崔韫枝刚稍稍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孙大娘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就被急促地拍响了。
“崔姑娘!方大夫!救命啊!我家栓柱也烧起来了!”
“崔姑娘!快去看看我娘吧!她咳得喘不上气,浑身滚烫!”
“方大夫!我家小子也倒了!跟阿花昨儿个一样!”
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求救声,如同瘟疫本身一般,在寂静的深夜里迅速蔓延开来,撕碎了小镇的安宁。原本只有零星灯火的巷子,瞬间亮起了更多慌乱的光点,映照着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
崔韫枝站在孙大娘家的院子里,听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呼救,看着眼前刚刚退烧却依旧虚弱的阿花,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绝不是普通的急惊风或者风寒。
这症状蔓延的速度……这几乎相同的起病方式……
一个令她头皮发麻的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一场不知源头、来势汹汹的时疫,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已然在这个毫无防备的小镇,张开了它致命的獠牙。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方才那些关于逃亡、关于过往、关于沈照山的纷乱思绪,在这一刻被眼前迫在眉睫的巨大危机彻底碾碎。医者的天职和责任,如同沉重的磐石,压在了她的肩上。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神却冷静,转身对方年道:
“师兄!药!把熬好的所有祛瘟解毒汤,分给所有出现症状的人家!立刻!马上!不够就继续熬!用我们医馆里所有的存货!再去通知里正,所有人尽量待在家中,有症状者单独隔离!快!”
崔韫枝忙碌地穿梭在陷入恐慌的小镇里。
她指挥着方年和闻讯赶来的里正及几个青壮,分发汤药,隔离病患,安抚人心。
嗓子早已喊得嘶哑,手脚也因为不断施针和配药而酸痛麻木,但她的神经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不敢有丝毫松懈。疫病的阴影如同实质的浓雾,笼罩着这个曾经宁静的角落。
直到将最后一包分好的药交给一位焦急的父亲,看着方年带着人开始搭建临时的隔离棚,崔韫枝才在骤然松懈的疲惫中,猛地想起——
沈驰羽!
医馆!她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馆了!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面对汹涌的疫情时更甚。离开时她确实给孩子喝了药,但……万一呢?
万一他也……她不敢再想下去,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朝医馆奔去。
推开医馆虚掩的大门,前堂一片昏暗寂静,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里幽幽跳动。
“驰羽?”崔韫枝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在空荡的堂屋里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无人应答。
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他去哪儿了?这么乱的时候,他一个孩子……
“驰羽?!”她提高了声音,带着哭腔,将大堂角角落落都寻了一遍。
没有。
踉跄着冲向后院,也是空空如也。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房间紧闭的门上,里面亮着灯。
自己走的时候绝对没有点灯。
有人在里面!
崔韫枝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推开房门,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驰羽!你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的景象让她瞬间呆住了。
她的床榻边,并非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烛火通明下,熟悉的身影占据了狭小的空间。
沈照山正侧身站着,手中拿着一个打开的药箱,闻声猛地转过头来。那张轮廓深刻、常年浸染着北境风霜的冷峻脸庞上,此刻写满了猝不及防的惊愕,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投入巨石,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难以置信地死死锁住门口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而床边,半跪着一个身着朱红锦袍的年轻男子。他背对着门口,正凝神给床上躺着的小小身影看病,他蹲着,正瞧着沈驰羽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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