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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迫嫁疯骨》 60-70(第21/30页)
、在雨隙间徒劳飞舞的蝴蝶。
更多的时候,她的视线是散的,落在铺满床榻的那些小小的、尚未使用过的婴儿物件上——虎头鞋、拨浪鼓、绣着祥云瑞兽的小肚兜……
她的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拂过那些柔软的布料,动作轻得如同触碰易碎的晨露,随即又迅速收回,仿佛被烫到一般。
她还是不愿意见孩子,身子也一直不见好转。
沈照山心急如焚,几乎要与明晏光争执起来。
明晏光亦是眉头紧锁,反复诊脉,最终也只能沉重摇头:“脉象虚浮无力,确是元气大伤,心神俱损之兆。药石之力只能固本培元,解不开心结啊,照山。只能……静养,徐徐图之。”
无论沈照山如何在她床边低声诉说,如何笨拙地试图喂她吃些汤水,崔韫枝都再无回应。
她像一个彻底封闭的茧,将他隔绝在外。那双曾盛满骄矜的眸子,再也没有为他停留过一瞬。
半个月的煎熬,已是沈照山能争取的极限。
北境的战鼓并未因节度使府邸的悲欢而停歇,反而因博特格其死后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而敲得更急。他必须回去,将那场因他离开而拖延的决战彻底了结,否则后患无穷。
临行前,他坐在她床边,看着她依旧望向窗外的侧脸,声音轻柔,却带着难掩的疲惫:“殿下……我不得不走了。府里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尽管吩咐禾生。”
“好好将养着,什么都别想。等……等天气凉爽些,你身子好些了,北边也太平了,我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好不好?”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你想去哪里?江南?还是……”
回应他的,依旧是满室沉寂和窗外单调的雨声。崔韫枝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只是拂过水面的微风,留不下丝毫痕迹。
沈照山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黯淡下去。
他不再言语,只是俯下身,极其轻柔、极其珍重地吻了吻她苍白冰凉的鬓角,这触感让他心头又是一阵锐痛。
“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低语。
很快?怎么可能很快。
北境这场仗,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雷霆万钧,犁庭扫穴,将所有隐患连根拔起,容不得半分心软和拖延。
这一去,注定又是漫长的分离。
沈照山走后,府邸的气氛更加压抑。
添丁的喜悦被主母的沉郁冲淡。
禾生起初还小心翼翼地试图在崔韫枝醒着时,提一两句小主子的近况:“殿下,小主子今日吃得香了些……”“乳娘说小主子会对着人笑了……”
然而,崔韫枝不是置若罔闻,就是在她提及孩子时,眉头会几不可查地蹙紧,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抗拒气息,有一次甚至烦躁地撇开了头。
禾生吓得再也不敢多言,只能将满腹的心疼和忧虑压在心底。
府中上下,人人屏息凝神,走路都放轻脚步,偌大的节度使府,竟安静得像一座华丽的陵墓。
日子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夏意渐褪,窗外的雨也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这一日,沈照山离开已有数日,崔韫枝如同往常一样,半倚在床头,目光虚虚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的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方始终未能送出的绣帕,柔软的云锦上,精致的陈朝祥云纹路已被她指尖的温度熨帖得有些模糊。
忽然,她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恍惚:“禾生……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
禾生正在一旁整理熏笼里的香片,闻言一愣,侧耳细听。窗外只有风摇枯枝的沙沙声和雨滴敲打瓦片的滴答声,府内一片死寂。
“殿下,”她放下手中的铜箸,柔声道,“没有哭声呀,怕是风声听着像吧?您可是闷着了?要不奴婢给您读会儿书解解闷?”
崔韫枝却固执地摇头,眼神依旧茫然地投向窗外,眉头微微蹙起:“不对……是有人在哭……我听见了……很小声,在哭……”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禾生心中担忧更甚,怕她是忧思过重产生了幻听,又不敢直言反驳刺激她。
看着崔韫枝那副认真倾听、隐隐透着不安的样子,禾生只好顺着她道:“那……那奴婢出去看看?许是哪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受了委屈躲着哭呢,奴婢去瞧瞧,训她两句。”
“嗯……你去看看……”崔韫枝的目光依旧没有焦距,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禾生匆匆起身,掀帘出去查看。
寝殿内,只剩下崔韫枝一人。
就在禾生身影消失的刹那,那层维持了许久的、冰冷的平静外壳骤然碎裂。
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垮塌下来,她死死攥着那方绣帕,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要将它嵌入掌心。
积蓄了太久太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
她猛地低下头,将脸埋进那方柔软的、带着她指尖温度的帕子里,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闷闷地从帕子里透出来,撕心裂肺。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迅速洇湿了帕子上精美的纹样,将那象征着平安顺遂的云纹染成一片深色的的湿痕。
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捏,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这痛楚是因为什么,只是觉得让她呼吸不能。
就在她被这汹涌的悲痛和尖锐的心痛彻底淹没,几乎要窒息时——
“殿下!殿下!”禾生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猛地冲破了内室的死寂。
她几乎是扑进来的,脸色煞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不好了!小主子……小主子他……他突然发起了高热!浑身滚烫,啼哭不止,还一直不停地咳嗽……”
崔韫枝埋首哭泣的动作骤然僵住。
脸上的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晶莹欲坠。那方湿透的绣帕,被她无意识地松开,飘落在锦被上。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了许久的眼眸里,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近乎本能的惊骇和恐惧所填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她失声问道。
*
马车在通往燕州城外积云寺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夏末的暑气尚未完全褪去,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蒸腾的闷热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来自山林的微凉。
车窗外,蝉鸣声嘶力竭地拖着夏日的尾音,树叶边缘已悄然染上点点疲惫的枯黄。车内,崔韫枝裹着一件薄薄的素色披风,斜倚在车壁上,面纱遮掩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琉璃蒙尘般的眼睛。
禾生坐在她对面,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锦囊,里面装着当初为祈求小主子平安而供奉在佛前的礼珠,如今孩子转危为安,是时候来还愿了。
她看着崔韫枝憔悴的侧影,过分单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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