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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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殿内无处不在的甜腻熏香,此刻非但没能安抚心神,反而如同梦中那虚假宫殿的气息,混合着官道上尸骸的恶臭,再次猛烈地冲击着她的感官。

    “呃……”胃袋一阵剧烈的抽搐翻搅,崔韫枝猛地捂住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冷汗。

    禾生立刻察觉,又急又怕:“殿下?”

    “香……”崔韫枝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从牙缝里挤出字,声音虚弱得厉害,“……把香灭了!快!”

    禾生不敢怠慢,慌忙起身,几乎是扑到那缠枝紫香炉旁,手忙脚乱地揭开炉盖,又嫌不够快,干脆用旁边的银簪子将里面燃着的香丸用力戳灭。一股更浓烈但带着焦糊味的烟气腾起,随即迅速消散。

    寝殿里那股令人窒息的甜腻终于淡了下去。

    崔韫枝靠在床头,闭着眼,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但身体深处那股冰寒的战栗和胃里的翻江倒海并未完全消失。她在柔软的锦被里呆坐了好一会儿,任由禾生重新绞了热帕子,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脸颊和脖颈。

    禾生一边擦拭,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低声道:“殿下,方才殷州太守遣人来问安了。赵大人说您歇下了,便没让打扰。太守还说……让您安心在此休养些时日,朝廷那边……已经在派人往这边来了。”

    朝廷派人……崔韫枝眼睫微动,却没有任何欣喜。

    她的思绪依旧混乱地沉浮在方才的噩梦里,沉浮在官道上那片人间炼狱的景象里。

    那些深陷的眼窝,枯枝般的手,倒毙的尸体,还有那车轮碾过冻土边缘时沉闷的触感……最后,是梦中那个在金银雪崩前、在她绝望呼喊中、始终不肯回头的、决绝的背影。

    沈照山……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她混乱的心绪。

    现实与梦境重叠,搅得崔韫枝一阵难受。

    一股尖锐的酸涩混合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和更深沉的后怕,猛地涌上心头,让她喉头发哽,眼眶瞬间又热了起来。

    她慌忙垂下眼睑,掩饰住瞬间翻涌的情绪,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身下丝滑冰凉的锦缎。

    寝殿里死寂一片,只有她自己尚未完全平息的心跳,在耳边沉重地、一下下地敲击着。

    “禾生,”她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陪我去外面透透气。”

    禾生正在整理熄灭的香炉,闻言动作一顿,脸上露出犹豫:“殿下,您身子还虚着,外面天寒地冻的……”

    “无妨。”崔韫枝打断她,掀开身上沉重的锦被,赤脚踏上冰凉的地砖,那寒意让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就在府内或府外附近走走,闷得很。”

    禾生看着她苍白却执拗的脸,终究没再劝阻,默默上前替她披上厚实的狐裘。

    殷州太守得知公主要出门,几乎是立刻小跑着赶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殿下要出门散心?好好好!下官这就安排!”

    他转身便对下人疾声吩咐:“快!把本官为公主准备的那驾红檀镶宝的暖车备好!用最好的四匹河西骏马!务必让殿下坐得舒坦暖和。”

    不多时,一驾极尽奢华的马车被牵到了阶前。

    车身由名贵的檀木打造,镶嵌着流光溢彩的宝石,车帘是厚重的织金锦缎,四匹膘肥体壮、毛色油亮的骏马不耐烦地喷着白气。

    这排场,与记忆中燕州节度使府邸的简朴实用截然不同。

    又想到沈照山了。

    崔韫枝摇摇头,想让自己不去惦念这人,却发现总是徒劳。

    她自嘲一笑,叹了口气。

    燕州最好的马,不会是用来拉车的。

    少女的目光掠过那耀眼的车驾,又仿佛穿透了高耸的府墙,看到了城外官道旁那些在寒风中瑟缩、为一口食物挣扎的枯槁身影。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尖锐的质问几乎要冲口而出。

    这殷州府库里的金银,这拉车的骏马,为何不能分润城外那些垂死的子民?

    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

    “殿下……”赵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惯有的冷静。他眉头微蹙,看着那过分招摇的车驾,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对太守道:“太守大人,殿下心绪不佳,不宜如此张扬。可否换一乘简朴些的?”

    太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精心准备这最华贵的车驾本就是为了讨好,被赵昱这样直接驳回,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不敢违逆赵昱,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崔韫枝,带着一丝询问和不易察觉的志在必得。

    天下无人不知,柔贞殿下最喜华贵奢靡之物,连喝的茶都要掐尖的嫩叶子,别说是出行这么大的事儿了。

    崔韫枝望着太守那张堆笑的脸,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终究在喉头滚了滚,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移开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疲惫:“赵大人说的是。换一驾吧。”

    太守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与惊诧,但立刻又堆起笑,连声应着,慌忙命人去换了一辆青布围幔、只由一匹马拉着的普通马车。

    车轮碾过殷州城内的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

    崔韫枝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府邸内的富丽堂皇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泡影,城内的景象竟是萧瑟一片。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门户紧闭,门板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寒风中,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避风处,眼神麻木空洞。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也多是步履匆匆,面带菜色。这座城,似乎所有的生气和财富都集中在了那座奢华的州府之内。

    马车行至一处街角,崔韫枝的目光被一个空置的摊位吸引。那简陋的木架上,一块褪色的布幡在风中无力地飘荡,依稀能辨出“栗子糕”三个模糊的字迹。

    一股熟悉的、带着微甜暖意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是燕州城里最寻常的滋味。她下意识地轻声道:“停一下。”

    车夫依言勒马。禾生会意,探头对跟在车旁的侍从吩咐:“去问问,可有栗子糕卖?”

    侍从很快回来,脸色为难,隔着车帘回禀:“殿下,那摊主说……这城里的小买卖,已经很久没人做了。买不起料,更……没人买得起。”

    崔韫枝的手指在冰冷的窗框上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她沉默片刻,低声道:“回府吧。”

    侍从应声,动作利落地返回。

    马车调转方向。刚行出不远,前方忽然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蓬头垢面、几乎看不出年纪的小叫花子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踉跄着扑倒在马车前,挡住了去路!

    “贵人!贵人开恩呐!”嘶哑的哭喊声响起,带着走投无路的绝望。

    那叫花子匍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对着马车和车旁的守卫连连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求贵人收留!做牛做马都行!打骂随意!只求……只求赏一口吃的!薄粥也行!馊饭也行!”

    守卫立刻上前,厉声呵斥:“大胆刁民!惊扰贵人车驾!滚开!”说着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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