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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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一支通体温润、毫无杂质的粉绿荷花簪,和一封简短得只有“安好,勿念”四个字的信笺。

    信纸似乎还带着遥远战场的风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指尖触碰,尚有余温。她将玉簪轻轻簪在发间,冰凉的触感在燥热的夏日带来一丝慰藉。然而,枕侧依旧空空,长夜寂寂。

    他终究没有回来。

    夏日的酷热并未带来好消息,反而酝酿着焦灼。

    河东周家,因联姻不成反被沈照山狠狠落了面子,周承嗣恼羞成怒,开始暗中作祟,利用其在河东的根基和与北疆某些势力的勾连,不断给沈照山的后方和补给线制造麻烦。战报传递变得异常艰难险阻。

    整整半个月,崔韫枝没有收到一封来自北疆的报平安书信。

    焦虑如同盛夏疯长的藤蔓,日夜缠绕着她的心。她强自镇定,处理着王府内务,督促着鹰愁涧铁矿的运转,安抚着因战事而人心浮动的燕州城。

    可每当夜深人静,那无声的煎熬便啃噬着她的理智。她一遍遍抚摸着那支玉簪,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力量。

    直到最酷烈的暑气都开始消退,初秋的凉意悄然爬上枝头,一封染着风霜和血腥气的军报才终于冲破重重阻碍,送达王府。

    随军报一同抵达的,还有几颗被硝烟和血污模糊了面容的头颅。

    那是沈照山几个在北疆搅动风云、与周承嗣暗中勾结的兄姊。沈照山用最冷酷的方式宣告了背叛者的终结,用他们的血,祭奠了翱翔于北疆苍穹的鹰神。

    消息传开,北疆震动,暗流汹涌的局势为之一肃。

    崔韫枝悬着的心,才随着那血腥的战报,重重落下,却只余下满身疲惫和一种更深的、冰冷的苍凉。

    也是这个多事之夏,河东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涝,瘟疫横行。噩耗传来,周承嗣最倚重、最宠爱的嫡子,不幸染疫身亡。

    汴京的大陈朝廷,对这一切沉默着,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秋风吹黄了树叶,也吹熟了田野。

    这一年,燕州风调雨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金黄的谷粟堆积如山,在阳光下闪烁着富足的光泽。农人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经历了饥馑和战乱后,对土地最质朴的感恩。

    崔韫枝被这丰收的喜悦感染,难得地走出了王府。她拒绝了侍从的搀扶,独自一人,费力地爬上了百姓们为庆贺丰收而特意堆起的、高高的谷粟垛顶。

    坐在柔软的谷堆上,视野豁然开朗。

    远处是收割后裸露的、一望无际的褐色土地,更远处是连绵起伏、已染上秋霜的山峦轮廓,再往上,便是那高远得仿佛没有边际的、澄澈如洗的秋日晴空。

    风拂过她的发梢和衣袂,带来谷物干燥温暖的香气。她仰着头,望着那片辽阔得令人心悸的苍穹。阳光刺眼,她却一眨不眨。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茫感,包裹了她。

    沈照山回来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每次都会给她带回些新鲜玩意儿来,崔韫枝看着他胸腹脊背上新的、旧的、交织的伤痕,泣不成声。

    她很想说停下吧,就停在这里吧。

    可是谁都知道不可能,只有不停地向前再向前,才不会落得头颅高悬的后果。

    她只能在每个沈照山伤痕累累的深夜,给予沈照山最后一点儿,似乎有“家”这个意味的慰藉。

    秋天在忙碌的收获和无声的飘荡中过去,北风渐起,万物凋零,冬天带着它特有的沉寂,再次笼罩了燕州大地。

    前线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沈照山所向披靡,昆戈最后的顽固势力已被压缩到极小的范围,平定在望。整个燕州都在翘首以待兵士的凯旋,准备迎接一个安稳的新年。

    然而,就在这胜利唾手可得的当口,沈照山的兵锋却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消息传回王府,崔韫枝捏着那份措辞简洁的军报,指尖冰凉。

    冬天了。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刮过空旷的庭院,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年关将近,这本该是游子归家、亲人团聚的时节。

    不是吗?

    本该停下向前的脚步,回头看一看。

    *

    寒冬腊月,年关将近的风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凛冽。

    崔韫枝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里面是刚熬好的热腾腾的羊肉羹和几样清爽小菜。周知意和禾生一左一右跟着她,三人踏着清扫过积雪的石径,朝沈照山的前衙书房走去。

    这些日子沈照山虽停下了攻势,人却并不是时常在府里,依旧在军营间奔波。崔韫枝想着他连日操劳,便亲自下厨做了些吃食送来,估

    摸着时间到了,便提着来了书房。

    书房外的回廊静悄悄的,值守的亲兵也不在近前。

    崔韫枝正要示意禾生上前通报,却听得紧闭的门扉内隐隐传来争执声,其中一道嗓音粗犷洪亮,带着明显压抑不住的怒气,正是博特格其。

    “……他爹的!我看沈照山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了眼了!”

    崔韫枝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口像是被冰锥猝然刺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周知意,对方眼中也满是惊愕。

    “六殿下!”另一个声音急促响起,是赵昱,带着明显的劝阻和紧张,“慎言啊!这里还是节度使府!”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怕个屁你!”博特格其的声音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拔得更高,带着草原汉子的直率和此刻的极度不满,“爷爷我哪句说的不是实话?当初先打昆戈,老子就不同意!但老子说话顶个鸟用?你们都同意,好,我说那就打吧!”

    “咱们哥几个,几次三番差点把命都搭进去!好嘛,现在眼看就把金印收回来了,他倒好,不打了?停下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愤懑。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陈朝来的女人,爷爷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天底下还有谁,能给他沈照山下这种迷魂药!”

    博特格其的嗓门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门外崔韫枝的心上,“整日里牵肠挂肚,打一半仗还惦记着往回送簪子!这叫什么?这叫英雄气短!这女人就是个祸水!狐狸精转世!再这么下去……”

    “博特格其!”赵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惊惶,“你闭嘴!祸从口出!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念多年情分!”

    崔韫枝站在冰冷的门外,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博特格其那“狐狸精”、“祸水”的气愤声中瞬间冻结,倒流回心脏,冻得那里一片麻木的剧痛。

    脸色在寒风中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苍白得如同地上的残雪。

    周知意感觉到她身体的摇晃和冰冷,连忙用力扶住她的胳膊,眼中满是焦急和愤怒,张嘴就要出声喝止里面的污言秽语。

    崔韫枝猛地反手抓住周知意的手腕,指甲几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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