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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迫嫁疯骨》 30-40(第9/26页)
,看着那腾腾的热气在秋夜的凉意中氤氲升腾。这一次,她没有太多迟疑,默默地伸出手,接了过来。温热的触感透过油纸传递到掌心,一路熨帖到有些冰冷的心口。
她捧着那包栗子糕,小步跟在他身后。周遭是喧闹的人声、温暖的灯火、诱人的食物香气。
她低头,轻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栗子糕,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久违的暖意,眼眶却莫名地再次发热。
那口栗子糕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崔韫枝想上前质问沈照山什么,最后瑟缩着又停住了脚步。
算了,何必自取其辱。
可此刻,沈照山忽然回头,他站在人流之中,尽管素衣素饰,却仍旧那样出类拔萃,让人能一眼就看见。
他犹豫半瞬,又好似想了很久,才问出那个让崔韫枝惊诧又恍惚的问题。
“崔韫枝,你为什么救我?”
他问,眼睛里是无尽的茫然。
第34章 金玉楼那是她的摘星阁。
为什么?
崔韫枝上前的动作一滞,原本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她站在原地,面对着他,肩膀的线条却骤然绷紧。
沈照山往回走了两步,停在离她只有三步远的地方。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那卖栗子糕的小贩身上,看着那小贩忙前忙后,新鲜的、金黄的栗子糕从面团开始,被一点儿一点儿捏成形状。
这个问题,像一个被强行撬开的、早已结痂的旧伤疤,带着血丝和脓液,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空气里。
那夜的混乱、刺骨的冰冷、撕裂的剧痛……无数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搅动、撞击,发出刺耳的轰鸣。
为什么?
崔韫枝苦笑。
夕阳最后的、带着血色的光芒斜斜地打在她脸上,清晰地映照出她眼底一片茫然的水汽。她没有哭,嘴角却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向上牵扯,最终形成一个比哭更难看的、浸透了苦涩的弧度。
她抬起眼,看向沈照山。他的目光已经从买栗子糕的小摊上移开,正沉沉地落在她脸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审视、冰冷或淡漠,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原始的困惑。
像一只习惯了不遗余力、狠辣决绝地狩猎的猛兽,面对一个完全无法理解其行事缘由的猎物。
崔韫枝这一刻忽然知道——沈照山是真的不明白。
也许在他过去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一切的行为总得有个由头——为利益,为忠诚,为仇恨,或为活着本身。
像这样完全和自身立场南辕北辙、甚至可能付出生命代价的、毫无意义可言的行为,超出了他认知的边界。
崔韫枝看着他眼中那份真实的、不掺杂质的困惑,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酸又涩,几乎喘不过气。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试了几次,才发出一点破碎的、带着气音的声音。
“我……”她顿了顿,那抹苦涩的笑容加深了,像在自嘲,更像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宣告,轻轻地、缓缓地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
声音很轻,像一片即将被风吹散的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不知道?”沈照山重复了一遍,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这个答案非但没有解惑,反而像一团更浓的迷雾,把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层薄雾,让一切都愈陷愈深。
崔韫枝没有再看他,也没有试图解释。
她的茫然和痛苦是如此地真实,像一团乱麻塞满了胸腔。她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觉得自己浑身疲惫地提不起力气来:“我累了,沈照山,咱们回去吧。”
沈照山不置可否,他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少女的侧脸,最终回过了头去。
“好。”
崔韫枝手中的栗子糕,渐渐开始失去温度,在燕州同样寒冷的秋天里。
四周街巷里坊的欢声笑语,一层又一层被隔绝在外,渐渐凝固,最后一点一点,化作遥不可及的星点。
*
回到客栈,沈照山没有跟着她上楼。早已习惯了他日夜颠倒、脚不沾地忙,崔韫枝也没说什么,一个人回了房间。
少女推开房门,门扉合拢的轻微“咔哒”声,在寂静的二楼里格外清晰。
门关上的瞬间,崔韫枝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空,沿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她没有去点灯,房间迅速被昏暗吞噬,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灰蒙蒙的天光,勉强勾勒出陈设模糊的轮廓。
静寂无声。
“我不知道……”
她喃喃地重复着刚才对沈照山说的话,声音破碎在浓重的黑暗里。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
她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到床边,连外袍都没力气脱,重重地倒了下去,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锦缎枕头里。身体因为无声而剧烈的抽泣而蜷缩成一团,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想起沈照山扶她下车时手臂传递过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想起他递来簪子和栗子糕时那沉默却不容拒绝的姿态,想起他问“为什么”时眼中那份纯粹的、近乎天真的困惑……
这些片段混杂在巨大的痛苦和混乱的自我厌弃中,让她更加分不清自己是谁,该恨谁,又为何而痛。
眼泪汹涌地浸湿了枕头,冰凉一片。她将头更深地埋进被褥里,仿佛想将自己彻底隔绝在黑暗之中,隔绝这个让她痛苦不堪、面目全非的世界。
被褥之下,黑暗和窒息感包裹着她,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泄露着她内心翻江倒海、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痛苦。
自从将刘大人一行人送走,崔韫枝每天活得就如同一具尸体一般,她强迫着自己不去多想,活过一天算是一天,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今天沈照山一句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逼问下,统统现了原形。
她好恨,但无处安放的恨意折磨得她无所遁形、病骨支离。
夕阳彻底沉没,天光迅速暗沉下来,寒意如同水银般无声地蔓延。
沈照山独自站在暮色渐浓的庭院里。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房门,眉心的结锁得死紧。
崔韫枝那句“不知道”和她脸上那茫然苦涩到极致的笑容,像一根看不见的、带着倒刺的细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坚固心防上一道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小裂缝。
一种陌生的、极其细微的滞闷感在胸腔里弥漫开,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习惯了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习惯了洞悉人心,习惯了所有行为都有其清晰的线条,却唯独无法理解她那一刻的“不知道”。这种失控的、无法理解的感觉让他感到茫然。
他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猛地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步伐比平时更重。
一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书案。
沈照山坐在案前,面前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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