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金台: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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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力拥护自己的兄弟,不将眼前的圣上看作权力的中心,这便是告诉李鸾徽,他就算不是太子也已经有了极其庞大的势力。

    李起凡越想,便越清楚,他们两个人当然不是“单纯”,“无意”这么说的,他们知道这么说完后李鸾徽的心中所想,这不是一次单纯的宫宴事故,而是李鸾徽对“权力即将旁落”的本能反应。

    他们三人一直都明白,李鸾徽会在他们三人之间选一人作为太子。

    朝堂动荡,边疆不稳,他也老了,需要确立储君来安天下。但李鸾徽心中又偏执又多疑,不容任何人触碰他尚未松开的权柄——哪怕是他自己钦点的三位皇子。

    后唐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李鸾徽害怕“太子之势”成于未立,他害怕皇权未交,众臣已趋;他更加害怕,有人要借着“未来”的名头,提前建构一个他无法控制的政治中心,将他完全架空。

    李起凡心如刀割。他知道,在许多人眼里,他就是那个“未来的太子”。

    他监国多年,稳重持礼,皇帝一直将政务慢慢交给他处理。文官依附他,边臣尊敬他,甚至太医院的大夫都开始将圣上的身体状况一一禀告于他。

    可正是这样,才让他跌入了父皇的忌惮之中。

    哪怕只是一个玩偶,一句言辞,一个臣子眼神里多出的几分敬畏——

    那都是在动圣上的“根基”。

    今日接风宴上的一切,正中下怀,将他推入风暴中心。

    更何况,今日李起年和李起云,偏偏还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闭上眼睛,那张总带着文雅笑意的脸在脑海中浮现。

    李起年,天生就是讨人喜欢的人。就算是离开长安许久,他一回来,如鱼得水,朝堂内的门道他了如指掌——他会读圣意、避锋芒、藏机锋。他懂得什么时候沉默,什么时候抬手一拱,便能让圣心安稳。

    不得不说,李鸾徽给他配了一位好老师,这么多年,后唐都没再出现另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

    如果不是徐圭言的教导,李起凡觉得李起年不会有如此进步,他当时离开长安的时候才十岁,还要跟在前皇后身边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回来就给他下死手,没有徐圭言这么一个人精在旁辅助,他没有这个意识和能力。

    而自己……在这场博弈中竟被人推上前,毫无招架之力,仿佛一个早早跳入棋盘却未持子的人,被所有人的局势逼成了棋子。

    更可气的是——李起云也顺势附和。

    他那个风流不羁的弟弟平日吊儿郎当,可在今日,偏偏也说出那句“兄长监国多年,弟弟愿辅佐”,像是在献上一张忠心的“投名状”。

    这两个弟弟,一个巧,一个顺,全都把自己架在了火上。

    他们三人被“囚禁”,可只有他是被监视的那个人,这场好戏,他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是权力场。

    “我们兄弟二人,会一心辅佐大哥。”

    “将来选他,我们没有二话。”

    “愿做忠臣,不求王位。”

    乍听之下恭顺,实则诛心。

    他们不是在退让,而是在把他往前推。把他架到那个“太子应有的威望”之位上,而那个位子此刻还空着,还握在李鸾徽手中!

    这分明就是把圣上的疑心活活点燃。

    他们两个说完那些话,再低头一跪,便等着他出言“感谢圣恩”,或摆出胸怀天下的大度来应对。

    ——可他没有。

    他只说了“做臣子的心”。

    可连这一句,都成了父皇眼中的“口是心非”。

    李起凡闭上眼睛,忽而意识到,这才是圣上真正忌惮他的地方——不是他要位,而是他看起来像是已经得到了位。

    而在李鸾徽的眼里,,就是敌。

    哪怕是儿子。

    哪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可以。

    从古至今,都是子凭母贵,从,更别提北魏,立子去母。皇上不喜欢的妃子,,更不会成为太子。

    此时此刻,李起,希望她能帮自己美言几句,可万万不能学先皇后那般,造反到底,那。

    这时,偏殿外传来太监的低声交谈,门外守着的是御前近侍,不许他与外人通话,不许他传信,更不许他离开寝殿半步。

    外面的说话声细小琐碎,过了一阵子便又安静下来。李起凡睁开眼,他不是被“审”,而是被“困”。

    一种近乎软禁的状态,像是笼子,只等圣上情绪平复、风声过后,才会再行定夺。

    可他心中比谁都明白,李鸾徽不会这么轻易就罢手。

    此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圣上今天暴怒,当场处置厌胜术、命人闭宫封城,看似情绪化,实则是一次试探和警告。

    他在试探三位皇子的反应,也在警告整个朝堂。

    ——谁敢在太子未立之时,擅自下注、结党营私,便是死罪。

    李起凡想起今日朝会上,那些本向他敬酒、与他低语的大臣们,在玩偶现身之后,神色如何变得疏离谨慎。

    那些“站队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如今怕是也要自保脱身。

    他知道,他曾苦心经营的“太子势”,在这一夜之间,全崩了。

    夜深露重,烛光昏黄。

    殿门忽然传来几声轻响。

    门帘被轻轻掀开,一个太监走进来,低声说:“周王殿下,皇上命人送些晚膳来,请您保重身体。”

    李起凡没动。

    他盯着那一盘菜,里面一碗热汤正冒着腾腾热气,还有几道他平日最喜食的小菜。

    这是“皇恩”。

    可如今看来,像极了圈禁的告慰。

    太监放下食盒,小心退下。门再度合上,夜色封锁一切。

    他缓缓坐下,良久,才端起那碗汤,喝了一口。

    汤极淡,无盐。

    他却笑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皇帝李鸾徽坐在含元殿内,久久未语。

    他身前案几堆着厚厚的奏折,可他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御医站在一旁劝道:“陛下今日动怒,气血上涌,需静养。”

    李鸾徽摆摆手,闭了闭眼,捻着眉心道:“都下去。”

    太监们连忙退下,只留下一位心腹老宦官,还有秦斯礼。

    烛光下,李鸾徽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撑天的老树。可他的眼里,却第一次浮现出罕见的疲色。

    他低声道:“你说,朕是不是……给李起凡太多权力了?”

    秦斯礼一惊,跪地不敢言。

    李鸾徽喃喃自语般地接着道:“他这些年,监国,主政,主持六部大政,处理西南安抚、北方调兵、刑部审案……连礼部选学、宗□□祠典,都是他的人。”

    “朕本想,让他多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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