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食滋味: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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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失败。从前她过得太顺风顺水,而且特别要强,凡事都要做到正宗且完美。这个小小的挫折,于她而言简直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那时候的外婆同她说了许多,不是鼓励也不是安慰,而是叫她再跑一趟云南,找一家开在小板桥菜市场里的米线摊子。

    就看那摊子摆在桌面上的一盆盆调料,多花一段时间,把每样都尝过,品出味道来。再去找做酱的师傅,人家肯说,就低头拜个师。要不肯,那就自个儿凭味道细琢磨。

    江知味到底是问到了,但这师傅却没拜成。做酱的祖传手艺不对外传,但那会子的人都挺好,看她一个小丫头成天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的不容易,就指点了一手。

    后来她做的豆花米线总算有了当地的味道。但等她长大些,就意识到,最好吃的味道并不来源于“正宗”。

    就比如在云南,豆花米线家家都做,口味却各不相同。最令人魂牵梦萦的,是离家多年后,在舌尖上、记忆里勾起的那一抹乡愁,专属于家的味道。

    这是外婆教给她的相当重要的一课。

    想到这儿,江知味手边一滞。

    昨夜里浸泡下去的稻米,刚刚被她倒在石磨里。此前她很少用石磨,今日才晓得,原来这石磨死沉死沉的。

    她磨完米浆,已是大汗淋漓,身上的长衫都脱了搁在一旁。扭头看向铺子里忙碌的身影,也不知道如凌花这般娇小的身板,是如何大早起来推动这玩意儿的。

    研好的米浆盛在碗中。宋时没有红薯、木薯淀粉,光兑豌豆淀粉怕米线易断,加上家里没有挤面用的容器,江知味想了个邪修法子——以扁米线代替云南传

    统的圆米线。

    扁米线做着可比圆米线简单多了。只需将米浆混上盐,均匀地铺在平底的盘子中,上锅蒸到那层薄薄的米皮上起大泡就算是熟了。揭下来铺在竹簸箕上,刷一层熟油,待放凉,切成和米线一般粗的一段段,就成了。

    江知味如法炮制,做了五人量的扁米线。

    昨日午后容双就回来了,说腹中胎儿很好,还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说是这两日总有大主顾到她夫君那儿买鱼,买得不多,却指明了要二斤重的鲫鱼。

    这二斤重的鲫鱼多金贵啊,本来就少,自然开价高。才卖两条,就挣了一贯钱了。还说以后时常要光顾的,让多备鱼,品类不挑,只要是最新鲜的就成。

    江知味也很为她高兴。以后孩子生下来,少不得这那的都是开销,能多挣一点,自然是好。顺便邀请了她早晨来吃豆花米索饼,给她那份多放辣油,保准给她香迷糊咯。

    所以她刚把米线切好,容双便来了,看着桌案上切好的一条条,歪了下头:“这便是米索饼?如此看着,倒像冷淘。”

    冷淘就是宋朝版的凉面,最常见的名曰槐叶冷淘。槐芽和槐叶汁掺到面粉中制成面条,煮熟后在冰水中浸漂。食用时佐以配菜和料汁,瞧着色泽青绿,吃着口感清爽。

    汴京人炎炎夏日里很爱这口。

    江知味解释道:“做法上差不多。只不过冷淘是面食,而我这米索饼,是用大米制的。”

    容双还真没吃过米做的索饼,瞧着就新鲜极了。江知味洗肉洗菜时,她便捻起一根米索饼在手中把玩。

    这东西手感弹软,拉着韧韧的轻易不容易断。咬着亦是弹牙,米香味十足,还带着丝淡淡的咸味。

    “竟连空口都这么好吃。”

    江知味笑了笑:“一会儿更好吃,就等着吧。”说着转身进了灶房。

    豆花米线的要义,在于那碗酱香味厚的杂酱。

    今日买的是现成的肉臊子,三肥七瘦,放锅里加姜、蒜煸出肥油,下黄豆酱、红糖、酱油、花椒水和适量盐调味。分出一半在碗中,另一半加了点儿干茱萸继续炒。

    一碗红棕油润,一碗咸香麻辣,便都出锅了。

    另一边,扁米线也焯过水了。放在空碗中,将豆花、杂酱、生韭菜、炒过的腌菜末依次扣在米线上,又撒了一小把熟芝麻。如此这豆花米线便成了。

    端出来时,容双还挺惊讶:“这么快就好了?我才刚闻见猪肉香呢。”

    旋即,她看见了碗中五颜六色盖帽的豆花米线。那米线上方旋旋冒着热气,上面扣着的杂肉酱只余下少许的水分,与那翠绿的韭菜挨在一起,正滋滋地流着红油呢。

    口中顿时津液肆虐。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连忙先走一步,去把饭桌擦了擦。

    待托盘里的几碗米线都上了桌,刚起床的两小只也都洗漱完过来了。

    “二姐姐,这是肉吗?”江晓指着碗里黑黝黝的那一坨。他那碗是没放茱萸的,看着颜色更深,炒得也偏干些。

    江知味把筷子递给他:“尝尝不就知道了。吃前先拌一拌,把配菜和酱料都拌匀了。”

    两小只卖力地扎了筷子下去,无奈力气不够,始终拌不匀。容双便把自个儿面前那碗先放下了,转帮他俩拌索饼去了。

    江知味端着其中带红油的一大碗去了前头的豆腐铺子。凌花此时空闲下来,但豆腐没卖完,还得看着店,她便搬了张凳子坐在摊子前。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又闻见了愈来愈浓、愈来愈近的肉酱香,猛地回过头去。

    只见她家知姐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吃食疾步而来。起身一看,天呐,这看起来也太好吃了吧。

    那豆花颤巍巍的在碗里冒尖,一旁是炒得红油四溢的肉酱,紧挨着鲜绿的韭菜段、油润的酸菜沫,只余下个微小的空隙,露出了底下雪白透亮的索饼。

    凌花看得欢喜极了,顺手接过来:“竟是会冒热气的冷淘?”

    “娘快拌匀了尝尝,是米做的,吃着和冷淘可不一样,别有一番风味呢。”

    到底凌花也没吃过米做的冷淘,不,该说是热淘了,捧在手里烫得厉害。她忙把海碗搁在卖豆腐的案台上,伸手捏住了耳朵,这才让指尖的热意缓下来些许。

    照江知味说的,她在热淘中好一顿搅拌。很快那些豆花、肉酱便与里头的米制索饼匀匀地混合在了一块儿。一筷子挑起,豆花、韭菜、肉酱、腌菜都齐聚了,谁也没落下谁。

    往嘴里猛甩了一大口,嗯!果然好吃得要命。

    先是浓浓的韭菜味,之后豆香、肉酱香味和酸菜的咸香味紧紧跟上,味道相当浓厚,与前者打得你我不分,饱足得快从舌尖溢出来。

    别看碗里红油不少,但整体的辣味并不突出。在这碗索饼之中,只起了个调和的作用。像是烧了一把猛火,将其余本就醇厚的香味悉数淬了出来。

    咀嚼起来,那索饼软中带糯,糯中微弹。披着豆花衣裳的韭菜柔嫩又单薄,鲜美到撩拨眉毛。猪肉松软干香,本有些粗糙的外皮和烂糊的豆花一糅合,滑溜溜地直往五脏庙里钻。

    凌花一气儿吃了大半碗,如今只想仰起脸来,打个饱嗝,说一句“好吃绝了”。可一回头,知姐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屋去了。

    她这赞美的话没当面说出口,心里憋着还怪难受的。

    里屋的饭桌旁,在这时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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