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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昔年雪》 100-110(第18/18页)
欲望,面对再精致的菜肴珍馐也吃不下,硬咽两口便想发呕。
他也睡不好觉,他的爱人是在他睡梦时走的,所以他再也没法轻易睡着了,大部分时候,他都难以入眠,即便睡着了,也时常梦魇,一遍又一遍地梦见那场大火,梦见那人逝去。
萧鸿雪开始依赖服用镇神安思的药物,服药后,可以难得地好眠几夜。
后来,这药物也没什么作用了,萧鸿雪常常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铺,想象着将杨惜紧紧搂在怀里的感觉,自己被他搂在怀里时的感觉,不觉泪水沾巾。
除了思念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影,时日一长,萧鸿雪开始感到后悔、自责。
他后悔那人还在时,自己没有好好表达爱意,他自责自己曾经伤害过他,爱使小脾气,而那人总是对自己包容迁就,怜爱疼惜。
但自责没有用,后悔也没有用。他再也无法在除了梦以外的地方,见到他。
他只能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听着塞外的风沙声、雪声、火钵里的炭火声,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人人皆道昭王殿下运兵如神,耗时三年,便打得突厥将士闻其名号便仓惶,大汗亲自来朝,却无人知晓他几乎不眠不休的一千多个日夜,一为家国,二为亡人。
如果不是因为突厥人阴猾诡诈,如果不是因为那对同命蛊,那个人,根本就不会离去吧?
萧鸿雪还记得初定突厥后,军帐中的那场庆功宴。那夜不讲军纪,人人都沉浸在打了胜仗的喜悦之中,麾下的将士们招来姬妾男伶,与他们纵情声色,酒肉不忌。
萧鸿雪同将士们喝得醉眼酩酊时,趴在桌案上,迷迷糊糊地觑着被风雪吹动的帐门毡布,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那人的身影。
萧鸿雪多希望杨惜可以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摔了他的酒盏,揪着他的衣襟斥责他,让他再也不许喝得烂醉……可他没有,他再也不会来。
萧鸿雪自北疆得胜归来,返回长安以后,有方士知道他心情悒郁,主动向他进献了“梦魂香”,据说只要燃起此香,再佐以丹药,即便阴阳相隔,也可与自己魂牵梦萦之人,在梦中相会。
萧鸿雪从前对这种类似五石散的精神幻剂非常不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心甘情愿地沉湎于虚幻的美梦,现在,他明白了。
他实在是太想太想他了,做梦都想再见他一面。于是他重赏了方士,要他时时进献梦魂香与丹药给自己,即便他明白,长期使用香与药会使自己的身体愈发虚弱。
……
萧鸿雪望着轩窗外异常清寒明亮的月光,叹息了一声,便起身披上外袍,走到房门处。
他刚将门扇推开,便有一个身上只着一层薄纱,赤着双足的男人轻轻地撞入他的怀里,将手指搭在他胸口,语调含羞带怯:“昭,昭王殿下……”
萧鸿雪掐起这人的下颔,低头瞥见他眉眼与杨惜有六七分相似,眼神惊愕了一瞬,便转为淡漠,拔剑抵上他的咽喉,语调中没有情绪,“谁送你来的?”
“我……”那人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发抖,摇着头支吾了两句。
“滚。”
萧鸿雪松开了他,撇下这人径直离去了。
这不是头一个。朝中的有心之人都知道投他所好,送和故太子模样生得相像的男人和女人到他府中。
可一张过分相像的脸,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萧鸿雪,他真的失去他了。
他回不来了。
萧鸿雪独自行走了一阵,走到一间挂满画轴的密室中,将门合上。
萧鸿雪手捧灯烛,照着壁上的画轴,指尖在画上之人的眉眼处流连描摹。
画上的杨惜或颦或笑,在沉思,在读书,在小憩,甚至有寸缕未着、墨发垂腰的旖旎背影……
萧鸿雪一幅幅看过来,时常会有这个人还活着,仍旧鲜活如初的错觉。
最终,萧鸿雪静静坐在密室中央,将从方士那里得到的一束梦魂香点燃,然后抬眼细细凝望着墙壁上那些画,眼神中充满哀伤与迷恋,“哥哥,我好想你。”
“用香,也很少能看见你……你是不是真的厌烦我,不想看见我了?”
“阿雉求你了,就再让我见你一次,好不好?”
白烟香雾被室内的烛火映亮,萧鸿雪眼角有清泪淌流,他蜷在房间中央那冰凉的地砖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
萧鸿雪再度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早。
萧鸿雪最信任的亲卫疏离有礼地叩了叩门,“昭王殿下,陛下谕旨,近日江湖门派燕乐门声势浩大,有聚众作乱之嫌,请殿下有空时,前往蜀郡去查看情况。”
“好,本王知道了。”
萧鸿雪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昨夜梦见了一些不重要的闲人与闲事,却还是没有梦见他。
“……哥哥真小气,还是不肯让阿雉看你一眼。”
萧鸿雪自嘲地笑了笑,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穴,缓慢站起,他身上衣袍发出窸窣的响,眉宇间是一片化不开的苍白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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