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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昔年雪》 30-40(第5/19页)
,想到尚书府去问个究竟。”
“可门还没进去,我就看见阿兮作男儿装扮,独自一人翻墙出府。她将一沓书信埋在墙根儿,便独自骑着马去了平康里。”
“我将那沓信件掘出,发现那是阿兮和一个青楼名妓之间往来的信件,原来她们早已结为爱侣……”
“最上面的一封,是那个名叫绛真的妓子写给她的,只书了五个字:‘与君同死生’。”
“我结合之前的信件猜出,原来,她们竟要在今夜殉情!”
“我赶忙悄悄跟在阿兮身后,一路跟她跟到了曲江边。”
“她站在曲江边,望着对岸华灯煌煌的醉红楼,那天的风很冷,她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我听见她喃喃自语,说‘小真,你也会在今晚跳入此江吧,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然后,她脱下丝履,跳进了曲江。”
“我登时慌了,也紧随她身后入江,待我好不容易将她救上岸时,她早已失去了意识。郎中说,若我送来得再晚一些,就救不回来了。”
“其实那晚我挣扎过,要不要也去劝止那个绛真,将她一并救起,但是……”
“我当时妒火中烧,心生邪念,想着如果绛真死了,而阿兮还活着,我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柳梦书脸上闪过一丝阴险。
“所以,我没有去救绛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将阿兮背到了医馆。郎中给她喂过药后,我悄悄将她送回了尚书府,她的榻上。”
“然后,我写了一封佚名书信放在姜伯父案头,说阿兮近日行踪有异,要严加照管。”
“我那时一心想着,死了不好,”柳梦书摇了摇头,“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阿兮她年纪小,也许只是一时冲动,所以我硬生生将她留下了。”
“那个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做的是对的吧?我喜欢阿兮,所以我救了她的命,我救了我喜欢的人的命,谁能来指摘我呢?”
“我原以为她们殉情是因为为世俗难容,可我太天真了,”柳梦书咬牙道,“我不知晓其中的内情,原来,阿兮寻死,是为了逃避入宫。那时陛下就已经对她有意,只是还未正式下旨。”
“我虽将她救起,可两月后,竟听闻她接到了入宫为妃的圣旨。”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我自作聪明拆散了她和绛真,却不成想,到头来,还是这样的收梢。阿兮入了宫,昔日萧郎已成陌路人。”
“……后来,我追悔莫及,把一切都抛下了,追到这里,可却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和绛真一起死去。”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也不曾改变什么。”
柳梦书两眼通红,举袖拭泪。
“你知道……你把她们两个害得多苦吗?”
“这些误会仇怨,她们到死都没能解开。”
杨惜面带愠色,语调淡漠。他用折扇挑起柳梦书的下颔,然后猛地向旁边一甩。
“我知道,殿下,我知道。”
“我还是要多谢您,未将我和阿兮的事公之于众,我的性命和家门得以保全……”
柳梦书俯身,向杨惜恭谨地拜叩。
“不必谢本宫,本宫并不是为了你,”杨惜冷笑一声,“是为了姜娘娘。”
柳梦书闻言,淡淡地笑了,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我原想撞柱而死,随阿兮去。”
“可是她们见了我……不会高兴的。”
“所以……我打算去国观修行,为她们祈福,祈求她们来生安乐。等我死后,就化作一只大龟,往她们坟上,为她们驮一辈子的碑去。”
“原来活着,也没那么好。”
柳梦书轻笑一声,咳嗽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1]
宫道上很寂静,杨惜只能听见柳梦书轻轻吟诗的声音。
隔日,杨惜去辟雍学宫上课,课后他特意去见了柳绩一面。老博士依旧是一张严肃冷脸,他将杨惜先前所交的策论做了细致的圈点批改,但不曾夸赞他一句。
杨惜手捧策论,微微一笑,主动和柳绩提起了柳梦书。
柳绩冷哼一声,满脸怒容,灰白的胡子都跟着抖了抖,“殿下说那个孽子?休得再提。”
待杨惜告诉他柳梦书入宫及出宫修行的实情后,柳绩扶着桌案静默许久,长叹一声。
“何至于此……痴儿,子元,何至于此?”
是啊,何至于此呢?
杨惜垂眸,在心中默念。
……
面对眼前睿宗的质询,杨惜面上笑容滴水不漏。
“是,柳贵卿来见儿臣,是因为他和姜娘娘儿时是要好的玩伴,姜娘娘薨了,他很为她伤情。”
“嗯……”
睿宗摆了摆手,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凤皇啊,明儿就是除夕家宴了,父皇知道你和白雉感情好,可你留白雉在显德殿住了这许久,昭王府那边也很是挂念。”
“明晚你昭王叔会入宫赴宴,你也该把白雉还给昭王府了吧?”
杨惜听了这话,注意力没有落在后面的“该把白雉还给昭王府了”一句,而是“明儿是除夕家宴了”这一句。
他忽地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匆匆地行礼告退,吩咐轿辇往显德殿行去。
一晌后,刚在院中练完剑的萧鸿雪正准备走进屋内,转头望见了一道青色的颀长身影。
杨惜提着食盒,笑意盈盈地朝他挥了挥手。
萧鸿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加快了回房的脚步。
杨惜:……
杨惜急忙小跑跟过去,赶在萧鸿雪将门合上之前硬闯进了萧鸿雪的寝殿。
“呼……”
杨惜弯下腰喘气,他的面颊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发丝也有些凌乱。
萧鸿雪倚着门框,面无表情地擦着剑,睨了杨惜一眼,道:“太子哥哥,你觉得臣弟很好玩吗?”
“啊?”杨惜有些疑惑。
“臣弟生性冷淡,寡言少语,脾气古怪,旁人唯恐避之不及。”
“太子哥哥为何三天两头往臣弟这里跑?”
“因为我不觉得你有这么不好啊。”
杨惜坦然地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我来,给我们‘生性冷淡、脾气古怪’的阿雉庆贺生辰。”
生辰?
萧鸿雪闻言惊异地抬起头,心口莫名一颤。
除夕前一日,是他的生辰。可这个连他自己都不怎么在意的日子,萧成亭居然记在心里了?
杨惜变戏法似的从食盒中取出几个盛了寿桃、长寿面和千层酥的碗碟放在桌案上。
“阿雉,你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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