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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步履之往》 80-86(第9/13页)
岛台边,面对装盘的开放式三文鱼三明治和凯撒沙拉,坐下来,接过封疆推到她手边的Dirty,用餐到接近末尾时,她才选择低声说:“刚刚醒过来之前,我做了个梦。”
闻言,封疆手持的钢叉顿在空气中,对接下来的话似有预感。
步蘅绷直肩背,再次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继续陈述:“梦到当初你回国前,最最后问我,还愿不愿意再送你一次。”
步蘅心知肚明,彼时的不予回应,是意图快刀斩乱麻,但那种决绝带来的伤害必然没有那般轻易能抹掉。
无论事出何因。
要有交代、要去弥补,既然抱着把人重新弄回身旁的决心,她至少得有这些意识。
过去的碎片顷刻纷扬洒落,不经提醒,封疆也记得细节。
那些切肤的痛过的、真实存在过的曾经,他试图屏蔽过、淡忘过,最后又只能在正视失去后清楚记得。
他提出的送行要求起初并没有被回应,出发奔赴机场前,他做了最后的努力。但等在那间公寓楼下时,他在那个昏昧的午后目睹的是步蘅随林胤礼不错目地离开的身影。
即便他知道那不代表什么,她只是又一次向他展露她决定离开他的决心。
多一次的机场告别,无非是多一些伤怀的记忆,延长彼此的感情交集。
立时决断和反复拉扯拖延,他们的做派原本都是前者。
是他一直犯规。
所以那一年切割的过程,想必她也更为难捱。
往事的口子剖开不易,切口刀刀指伤,但既已迈出了这一步,步蘅决定言尽所有。
在这张久违的共同进餐的餐桌边,她试探着触到封疆置于桌面上的手,顺着他修长的指节一路前攀,将他整只手覆盖在自己手心之下,在摩挲中压实,用温度传递温柔。
“昨天二哥找过我,我和他……我们讲开了一些事……”步蘅无意复述程次驹如何同她转述同封疆的那一场对话,那一瞬她灵魂的动容和震颤无法再次复刻,“我知道没有做到的事情说出来没有意义。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我依旧二十岁,昨晚可能已经排除万难推掉所有工作,出现在你眼前”,就像当初没有预兆空降南海,“忏悔我居心不良、意有所图、明目张胆地绕着你转了好几圈,却没能让你最早从我口中了解那些过去”。
步蘅恨自己如今即便动情,声线亦听来沉稳,声调甚至自带抑扬顿挫:“封疆,当初会那么做,是我希望……现在回头看,后悔的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如今再回首,这更像自以为是,更像异想天开。可当年身陷泥沼时,连视野都是被变故障了目的,又如何能做到万事顺心顺意。
步蘅在摩挲中摸索得到封疆指腹在入伍那几年便生的茧,它们硬得像壳,倾轧着她软下来的心:“不止昨天,当年的我也从没说过——我一直知道,从北京到纽约,是这双手一直在推着我往前走。”异地异国,每一次的奔赴都近乎于翻山越岭,是它更多地主动克服困难,施予她体谅,交付她成全,从未试图往反方向拉拽过她。如果她只能选择紧攥一件身外物,它怎么都不该排到第二位。
“难题或许会有别的解法,我应该……当时应该再多找一找”,话到最后只剩低喃,偏低的声线持续撞击封疆的耳膜,蚕食他最后的冷静,“当初给你的爱不够好……”擅自剥夺了他的知情权、选择权。
爱恨浮沉,多年辗转,自觉难以道明的前情往事,那些隐瞒和自作主张,在已经被揭露后再行坦白,其实也不过只言片语便能概括。
最最后,步蘅覆在封疆手背上的力道已经是紧了又紧。
话说得并不用力,但这些迟到的、苍白的话出口,近乎卸掉了她身上的大部分力气,压在封疆手背上的力道瞬间过载,让她的整条手臂都有种要爆发抽搐的痉挛感。
但比颤抖更早一刻到来的,是封疆被她捂热的手反攥住她的力道。
在艰难的坦陈结束后,封疆抢先反握住了她,握紧了她。
躯体较之从前单薄清瘦了些,但从他坚硬的上臂肌肉疏导出的力量感并未有半分减退。
偌大的空间内,从他五指间传递出的磅礴力量,成为步蘅稳坐在他面前的稳固支点。
寂了三秒后,先挤进步蘅耳畔的是轻微的叹息,而后,封疆向前倾身,他抬起另一只手,另有一股柔和的力道抹平了步蘅眉心的褶皱,从他身上踱过来的清爽海盐气息几乎将步蘅全身浸润包围。
立场交换、易地而处,换自己来讲这番话一样不易
,封疆对此有清楚的认识。
他甚至未必拥有在这样一个平常的清晨开口的勇气。
事到如今,他亦更加听不得她的自我否定,也看不得那双亮如点漆的眸逐渐洇红起雾。
封疆已经被两杯水浇灌过的喉咙此刻又干涩得厉害,他接住步蘅的话,开口裹挟着一点无奈:“我本来先做好的心理准备是,先找机会听一听你这几年遇到的难题、承受的委屈。”
他声音低沉轻缓,握住步蘅的力道丝毫未松:“结果因为我动作慢,又钻了会儿负隅顽抗的牛角尖,倒给了你胡思乱想的时间。是我太慢了,我也道个歉。我们两清?”
明明是并不能对等的过往与现在,在他的口述中却如此轻易就能揭过。
三年前的夜雪早已化尽,三年前的大雨已经不知道在地表蒸腾轮回过多少次,统统面目全非不可追。三年前的前情还能再续,靠的其实是他那颗仍旧停驻在原地的心。
他其实丝毫没有变。
步蘅在封疆话未落尽的那刻已经火速绕过岛台,强势地闯进他宽阔的胸膛。
所有的顾忌、所有的担心、所有的彷徨焦虑,都被他温沉的声音碾成齑粉,这段关系因为对方是他,她其实从来被赋予战无不胜的权利。
不舍得弄伤他。
但步蘅也着实控制不住捏紧扣住封疆手腕,攀住他脖颈抚摸他颈侧颊边,跨在他腿间,啃噬他削薄的双唇的力道。
管它能否呼吸,任它天昏地暗,仅仅是将人攥在手里抚摸把玩,真的不够。
*
不是不想偶尔沉沦在温柔乡里,但一早的时间只来得及步蘅将人剥光,却来不及她在人身上进一步驰骋、来不及一起陷落情潮。
畅行律政界多年,此次步蘅从归从所重新出发,路数同在Douglas时期不同。除了主办一些标的额高的案子,在几次合伙人会议后,在其他伙伴的期望下,已经更大力度地倾斜向蹿局以及“招财”。
一早的日程先是参加律协组织的合规论坛活动,做完现场交流发言,冷热参半地回应完凑上前来的同仁和相关企业高管,又紧赶慢赶转场,拜会正在走合同流程的新晋常法大客户。
原本时间相对富余,但对方聊完了自身的阶段性规划以及近期在实务方面的需求,又开始扯闲篇儿。说起其某位朋友“正在经历艰难时刻,计划转移资产。原本意图从滇边出境进入缅北地区,再想辙儿中转去往北美,结果赶上电诈横行,边防检查力度加码,出不去了”的倒霉故事,讲得酣畅淋漓、一语三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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