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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步履之往》 60-70(第14/18页)
只擅长数列分析的荆砚着实难以应付:“……”
步蘅姿态忽高忽低,又像是不得已般接着道:“让你觉得不适和不妥的地方,让你觉得难以理解的地方,无非是这些东西在作怪,我替它们道歉。”
荆砚确因旁观她此前的过于冷静、过于理智与过于寡言而对她心生嫌隙,但他不是封疆,没有接受这份道歉的立场,短时内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番离奇言论,眸色交织得纹路都在反复咂摸这些话的过程中越发复杂了起来。
待缓过神,荆砚只想忙不迭地走远,当即立誓不再掺合“+1”的情事:“步律师,我的底线是他不能受伤。”
步蘅也不无意再翻搅荆砚的认知,终是剖白:“荆砚,我和你一样希望,这场雨即刻便停。我希望下雨天也是干燥的、温暖的,我希望他永远不需要来这种地方。”
听到这里,原本已将眼风挪向前路的荆砚又抬眸去看步蘅。
她将此前浮在表面的轻薄笑意尽收,深邃的让人望不见底的眸子里,催开了一片玉树琼花,内里亮色昭昭,照得她适才脱口而出的几句话,像被淬炼过的誓言。
*
撇开适才的插曲,三个人此刻坐在两张对向的排椅上,荆砚置身于封疆对面,将封疆身畔的位置留给了步蘅。
在这个陌生的新环境里,步蘅至迟从封疆松弛了许多的身体语言中,读出了靠前一步的机会,才看得到他不再是此前全然回避的防御姿态。
纵然在此之前,荆砚已经代替封疆接受了她作为前哨在急诊科挂号、引路,接收了她从护士站舶来的靠枕和腕垫。
可这是如此廉价的关心。
在施予的同时,步蘅听到自己心内再澄明不过的认知,以及自己对此深深的唾弃。
在步蘅顺着输液线望向封疆青筋微鼓的苍白手背,又途经它,将目光聚焦于封疆那截伶仃手腕上时,以第三视角旁观了所有的荆砚再次自作主张,撇开老板,单方面决定撤到连廊尽头去透一口气。
步蘅感恩于荆砚的善解人意,虽然荆砚有此举动的出发点全然与她无关。
白炽灯的光在空气中涓涓流过,不声不响。
上一次,她和封疆像这样在医院的角落里比肩而坐,远得像上个世纪的事。
虽然有那么一刹,光晕灯影跌落在封疆眉眼,没了风衣裹缚只着了衬衣的他,周身凛冽的气息淡了下去,侧脸依稀还是当年模样,如新月般清俊柔和,一时间让步蘅分不清今夕何夕。
但只是短暂的片刻恍惚。
因为下一刻,在她眼眶中分明的,是一张消瘦了许多显得骨感的侧脸,让人看了便胸口蔓延开一片空芜。
更多的记忆随后鱼贯而出。
伴着几痕洇在心上的湿意,以及绵绵不绝的隐痛。
从前,能瞒的伤痛,就算被识破,封疆也紧咬牙关粉饰太平。
适才,所有的主诉信息封疆都允许她旁听,不曾有任何避讳,纵然在这个医务人员忙成陀螺的急诊科里,她收获的只是他高热了两天的信息,再无更多病因细节。
步蘅几乎是下意识问:“为什么现在,肯让……知道了?”
就这样贸然地问了出来。
也曾想过忍,可封疆亲口用来表述身体不适的每个字眼,都让步蘅神经为之紧绷颤栗。
她怕他不是肯让人知道了,怕这仍旧是轻描淡写后的十之一二。
顾不上审判自己这样问是否合时宜、是否太冷血,在等答案的时长里,步蘅越发确定的,除了心上清晰的一寸寸滋生的痛觉,便是她想要最大限度地听清封疆可能给出的每一个字眼。
比肩近坐的距离仍旧不够。
步蘅需要哪怕几秒肢体接触,来安抚全身躁动的血液,来抚慰那如户外密雨洒落般鼓噪不安的心跳。
她想要将他攥在手里,摸在手心。
*
灯照一双人,却照不出心境的参差。
步蘅不清楚的是,适才她与林胤礼相对的那个场景,已经刻进封疆视野,在不自禁地闪烁重映间,如藤如蔓,施力将封疆干瘪于早年的、不再如从前柔软的心脏慢慢勒紧,他用理智做刀,不停砍伐,却仍旧挣脱得困难,如同仍被困于那一截下行的楼梯上。
封疆知晓真正困住他的不是适才那一幕,而是三年的深夜梦回里,她一次次转过身,与对方并肩远行,留给他的那一个又一个聚了满池失望的眼神……
她对他失望。
他只是不愿接受,因此看不得类似的场面。
“为什么……我以为你知道”,封疆在步蘅进一步靠近前蓦地侧身,眼风从她面庞过境,冷质的声音此后显得发瓮起来,“从前,我多少有些自信,我怕我疼,有人会跟着疼。我不想见她这样”。
适才灌进肺腑的冷风似乎寻了喉咙作为出口,封疆听到自己再度犹如霜雪般清冽的嗓音:“可后来,我其实不确定,就算我死在某一日,她未来听说时又会不会哭。”
迟来的这番回答,他叙述得是那样慢、
语调那样稳,可一字字,却如冰刀出鞘,让人猝不及防,于人意料之外,字字割人心魄、断人心魂。
割的听的人与说的人顷刻间体无完肤,一身淋漓。
步蘅全无防备听闻他身死这样重千金的字眼……
何况在他的讲述间,到死别那日,他以为要面对的,竟会是她的漠然。
杂乱无章的无数思绪瞬间暴起将步蘅层层缠缚,她一时无力厘清,只觉彻骨的冷从脊背开始向全身扑袭,几乎将她全身的温度撕碎,更将她的全部动作死死冰封。
她不能将封疆与任何死亡关联。
冰针如被重锤一根根钉进她的心脏,直至洞穿她单薄的躯体。
五脏六腑于瞬间被骤然涨潮的剧痛挟持,一呼一吸间,泼天的痛意不停拍岸,几乎淹没了步蘅每一寸感观。
连刺目的白炽灯都忽得被黑夜收敛,光在她起雾的眼眶中苟延残喘着。
她应该要发出一些声音,像适才面对荆砚那般从容,可她挤不出哪怕一个音节,大恸后唯一恢复的只有嗅觉,让她闻到满腔腥气的嗅觉。
他们这份感情,步蘅做出过终止的决定,一度真的以为,开始和结束做到了轻拿轻放。
她记得当年,纽约的雨夜,最后一次碰面,最最后,他们的对话是那样心平气和,她留给封疆的最后几个字是——“回国……一路顺风”,封疆于是也给予她祝福“往后……一定要幸福”。
步蘅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封疆会这样践踏他自己于她生命中的价值。
他说的,好像封疆这个人,真的于她步蘅无关痛痒,一文不名。
他是在厌弃自己,还是在恨她?
封疆并没有就此放过她亦或是他自己:“这几年,我最怕听到的其中一种话,是有人对我说会很快回来。”
身体上的痛意仍未消退,余潮始终引人颤抖、让人心悸,步蘅几乎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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