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之往: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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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悲惨故事给她听,只回:“替我同桌拿被抢走的助听器。已经解决好了,别多想。”

    步蘅停下脚步,把他倾向自己这边的伞推回原位,又将手伸向他肩头:“书包给我吧。”

    走多远都好,她想帮他负重前行。

    封疆回绝:“不用,左肩没事儿。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

    他反复说不,可步蘅还是自行往下取他挂在肩上的单肩背包。

    封疆拗不过,最终放任,同时说:“这次算我失误……你还会跑很多次,下一次我一定来。”

    步蘅还没能开口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有后勤用车疾速从道儿中过,溅起成串高速前冲的水花,即将喷射到他们脚下这一亩三分地上。

    她快速扫眼四周,左侧是将泼溅过来的水,右侧是未被填补完的路面上积了水的深坑,让人无处可躲。

    步蘅刚转身意图替封疆挡,就被反应过来的封疆大力拉拽了一把,扯到他胸前,而后他圈着步蘅转身,将后背完整地暴露了出去。

    封疆还撑着伞,是抬起那条磕伤了的右胳膊拉步蘅。

    水串跟随擦肩而过的车打在他裤腿上,他下半身又湿了一层。

    动了伤处,捱着撕扯出的疼,封疆表情有一瞬极不自然的扭曲。

    待后勤车飙远,封疆才垂下眼睑:“我刚刚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他说——不用管我。

    封疆:“你身先士卒了,我搁旁边站着,你觉得这样礼貌吗?让还没干的落汤鸡再湿一点,是眼下最合理、性价比最高的选择。我这一身,总归要洗。年纪还拖我后腿,包袱就这么大。就算是被照顾,也不等于给别人添麻烦,没事儿不要瞎想。”

    絮叨完,他又找补:“自行车扔在车棚里面别动了,地铁也停运了,我们搭公交回去。过会儿挤上公交车,帮我擦点儿药?已经买好了。你用处可大了,用对地方能更大。”

    路灯光线被雨丝切割,拢在他周身,覆了层柔光。

    听他噼里啪啦一堆话一气说完,步蘅惊觉他“语重心长”的功力又高了。

    步蘅瞬间止步,毫无心理负担地出卖伙伴:“知道前些日子,二炮儿跟我说什么吗?”

    封疆不难猜:“那小子嫌我啰嗦?”

    步蘅回:“他每次见我都要以夸你收尾。”

    封疆依旧不心虚,也懂得自行翻译:“说我总是语重心长地像你们老父亲,还是像他家里的金牌阿姨?”

    “他直接舞到你面前了?”歩蘅倒意外。

    封疆歪头,往肩头一磕:“捡了你们这一双儿女是喜事,他老早好心地替我广而告之。”

    步蘅:“……”

    与那场雨有关的记忆,这依然不是全部。

    半个月之后的又一个阴雨天,步蘅拎着那把与封疆画风不符的伞,到校门外的超市去取班会要用的纸杯。

    运营超市的大爷见那把伞眼熟,给她讲了一个一脸伤的少年人冒雨哐哐敲开他紧闭的超市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买到他库存仅剩的最后一把伞的故事。

    那把伞本是大爷留给老伴儿应急用的,对方好说歹说,他仍不为所动。是浑身湿透了的少年不死心,仍旧献殷勤,帮他搬运防汛沙袋,堵在低矮的超市门口封堵积雨,见对方淋得可怜,他不落忍,最终决定送伞回报。但少年走之前,还是把钱塞在了超市窗台上。除了一身风雨,裤脚泥泞,少年什么都没有从他那里白拿。

    *

    回忆翩然抽离,步蘅又听到沈曼春问:“跟他回顾过这段儿吗?”

    步蘅笑:“没有,怕他脸红。”

    沈曼春觉得好笑,但并未笑出声,又转而问道:“你也读N大?”

    步蘅回:“对。”

    沈曼春:“哪个院儿?和封二一个?”

    步蘅再次摇头:“不在一个,我在新传。”

    够巧,又有意外收获。

    沈曼春哦了声,再度随口问道:“新传啊……认识郭一鹤吗?”

    爱抓人做苦力且关心广大同学前程的郭老夫子?

    沈曼春认识他?

    步蘅如实讲:“郭教授是我的专业课老师。”

    世界着实够小,不用通过六个人,人和人就能再度牵扯上。

    沈曼春:“哦,去过学校分那老头儿的南园老破楼?”

    步蘅边猜测沈曼春同郭一鹤的关系,边答:“嗯,我去郭老师那里做客过,去整理过资料。”

    聊到这儿,沈曼春放下适才于掌中摩挲的笔洗,手摁在花纹繁复的桌旗边缘上。

    随后,沈曼春低呵了声:“他那窝儿里,还是书挤书,书多到,全部倒掉能砸死一堆人?”

    步蘅未及答话,沈曼春又抛出一个问句:“他那老毛病改了吗……他还是喜欢站在墙里面,跟过路的学生搭话,往外送院儿里他养的那一朵朵栀子花?”

    “你们同学里面,有没有人在背后议论过,这爱送花给人的老家伙有病?”

    过往浮生流光全汇在沈曼春眸底,从那里流过的既有恩怨结成的寒冰,又有些许陌路后对旧日的怀念。

    步蘅:“……”

    郭一鹤确实有这癖好,在院儿里还得了个花名——栀子鹤。

    沈曼春解释:“挺巧,我也认识他。”

    步蘅只敢往保守处猜:“郭老师也教过您?”

    沈曼春给的答案却是:“那倒没有。我们的关系要拧巴一点,他是我父亲。但前面得加个形容词儿,断绝关系的那种。”

    这话透露出的信息,再次超出步蘅意料。

    沈曼春凉笑:“前些年,我特别瞧不上他那胆小如鼠的性子。他还没成年就搁文/革里被人剃光了头,此后一辈子怕事儿。现在干这行当,怕是要误人子弟。”

    ……

    **

    聊了已经够久,最后是沈曼春说她乏了,这番谈话才得以终结。

    沈曼春仍留在后院书房里歇息,步蘅则同她告辞去和大部队汇合。

    步蘅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然濯染1473中庭,竹枝和芭蕉叶于光影交错间绰约而立。

    郭老师……

    郭老师为何在一众学生间偏爱使唤祝青,从沈曼春嘴里,步蘅似乎找到了答案。

    从某些方面,某些角度看,祝青的性子和她刚接触过的沈曼春极为相像。

    步蘅不确定这是她自作聪明,还是“使唤”祝青真是郭一鹤的慰藉之一。

    除了

    沈曼春提及的部分,步蘅无意窥探更多事关郭老师的隐私。

    这对父女,不像骆子儒和辛未明那样虽有重重矛盾,但那矛盾是明面上便刀来剑往,这种暗涌般的角力外人完全无法介入。

    想起前些日子郭一鹤提醒她珍视未来的那一通碎碎念,步蘅突然又觉出一分心酸,不为自己,为伶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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