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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小外室(女尊)》 100-110(第1/17页)
第101章 小外室的隐忍 “好姑娘!来得这样快!……
崔棣的脚步停在产房外面。
隔着薄薄一道门扉, 她听见哥哥隐忍痛苦的低吟。
她面前仿佛出现了两条道路,可是每一条路的尽头,都是高悬在在半空中的悬崖峭壁。
她不敢再往前走了。
冷风劈头盖脸地砸在她的身上, 像小刀一样不停割着她身上本就血肉外翻的伤口, 仆役们脚不沾地,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产房里端出来。
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显是从未见过这样惊险的场景, 虽然能听命行事, 可是显而易见的慌乱极了。端着血水从产房里飞奔出来的时候竟没看见雕塑一样, 一动不动伫立在门外的崔棣。
那小厮狠狠撞在崔棣身上,铜盆里的血水泼了崔棣一身。
崔棠浑然未觉, 只是机械地抬手抹了一把脸, 用力擦去糊在眼睫上的血污,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想, 哥哥流的血, 仿佛比自己今夜流的还要多。
她在心中不停地问自己——该怎么办?
三小姐的吩咐当然要听。
如今沈宜兴和三小姐一块被困在了湖心亭中, 生死仍然未卜。来时, 穆念白拉着她的手, 千叮咛万嘱咐, 要她一定把陈若萱带回去。
三小姐对她是有恩的, 沈宜兴虽然喜怒无常了些, 但待她也像待自己的后辈一般,毫不藏私地磨练她的武艺,教授她兵法谋略。
士为知己者死, 哪怕仅从本心出发,崔棣也想豁出性命,报答她们。
可里面那个生死垂危的人, 是她的亲哥哥。
崔棣心如刀割,不知该如何决断。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能不能暂且将陈若萱留在这里,她去寻别的太医去救皇帝。
崔棣在脑海中不断搜寻着自己认识的太医们,很快便将这个想法推翻了。
陈若萱与其它太医是不同的,她身强体健,经得起一路上的颠簸与惊吓。她曾孤身去秦岭中采药,略通一些拳脚,乱军之中也有自保的本领。在被召入太医院前,她是民间的郎中,在扬州那种豺狼虎豹成群的地方,早就见识过了千奇百怪的疑难杂症。
比起太医院那些头发花白,走路都颤颤巍巍需要人搀扶,一辈子只能为皇城中的贵人们看病诊疗的老太医们,陈若萱无疑是如今最合适的人选。
那能不能等崔棠把孩子生下来再带陈若萱进宫去?
崔棣在心中做着最坏的推测。
最糟糕的后果,就是沈宜兴没撑到陈若萱赶到,在湖心亭中就毒发身亡了。
可穆念白已经是名真言顺的太女,且靖王犯下大逆的罪,便是皇帝骤然崩逝,她也该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这样虽然对不起沈宜兴,可是既能保全自己的哥哥,又能让三小姐顺利登上皇位
能吗?
皇帝在你手上崩逝,你真的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吗?
你说你给皇帝喂了续命的丹药,还派了陛下的亲卫杀出重围去寻太医。
可凭你一张嘴,就能断定那是保命的药,而不是另一味夺命的毒药了吗?你既派了近卫去寻太医,可她怎么在你府上耽误了那么久?难道不是在你府中,和你的幕僚们在密谋吗?
太女侧夫的性命也好,甚至是太女亲女的性命也好,难道比皇帝的性命更尊贵吗?
你派出去的近卫能为你的侧夫,你的孩子耽误救治陛下的时机,可见你们素日里早有勾结,今日焉知不是你们串通好了,要手不沾血地谋害陛下性命呢?
靖王确实是犯了谋逆的重罪,苏家也确实是举起了反旗,可这两桩罪过,只有沈宜兴亲申亲判才能服众。否则,你一个皇帝遇刺事件中最大的受益人,有什么资格审判她们?湖心亭上只有你们几个人,焉知不是你害怕丑事败露,落井下石呢?
你说有在场的将军们可以为你作证?
你怎么保证她们不是受你胁迫才做的伪证呢?
崔棣心乱如麻,胡乱地想着许多事情,沈宜兴未曾降罪于沈珂,她仍然是大周的靖王,若太女身上蒙了一层阴翳,她仍然是有角逐御座的资格。苏家的反叛也未被全部镇压,百年的世家,门生故旧遍布全国,想要镇压,免不了要派军队出去。
可是大周的军队是沈宜兴一人的财宝,她在时,才能凭借个人的勇武与威势,镇压住手下这群妖魔鬼怪。她若仓促崩逝,大家都是天下大乱,军阀割据时代混出来的人物,为什么就要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听穆念白的吩咐——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女不假,可是你年纪不到而立,进京不过三载,对社稷的功劳,难道有我们这些跟着沈宜兴征战天下的老臣们大吗?
你手里才有几个兵?
穆念白是和很多将军私交不错,比如叶问道,她是一定会站在穆念白这边的。
可是其她人呢?
你敢赌吗?
到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们未必有那个胆子去质问穆念白,可是哥哥呢?他一个逆来顺受,柔顺如浮萍的男子,不正好成为众矢之的?
崔棣心想,是做决定的时候,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得把陈若萱带回去。
她做出了这样艰难的决定,可是脚下却还是一动不动——她怎么忍心?她怎么舍得亲手把养育她长大的哥哥推到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去。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产房里面昏迷许久的崔棠幽幽转醒,疼痛没有减弱,浑身的骨头仿佛是被人一根根拆开又歪七扭八地组装了一遍,每一个骨头缝里都传来叫人难以忍受的痛。
崔棠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他只是隐约觉得,在无边的夜色中,仿佛有一道明亮的月光,溜过窗棂,从门口轻盈地将落了下来。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胧,只能隐约看见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形,他只好抓住秦可心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手,用嘶哑脱力的声音,低声问:“谁在外面?是三小姐回来了吗?”
崔棣耳朵尖,隔墙听见了崔棠虚弱的询问,急忙几步上前,却被几位助产的男医拦在了门外。
崔棣急得直跺脚:“那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我有什么不能进的?!”
男医们就指着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和浑身的伤口,一点不客气地教训她:“你看你这一身脏东西!放若是放你进去,你身上这些脏东西惊扰了你哥哥,你岂不更后悔?”
他们说得十分在理,崔棣不由得又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身上的血污与灰尘落进产房里,耽误了哥哥的产程。
她站在门外,扯着嗓子,高声应道:“哥哥,是我。”
“我奉了陛下和三小姐的命,回来传信的。”
崔棣说了什么,崔棠听得隐隐约约,但他敏锐地从外面嘈杂的声音中捕捉到了“三小姐”几个字。
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t?,黯淡干涩的眼眸中又重新涌上盈盈的水光,能听到三小姐的消息,他心中既欢喜,又委屈,眼眶发酸,忍不住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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