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雨: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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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偏头会碰到他的肩膀,她转身,是紫而透明的水母漫游,谢屹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看他,他也看过来。

    像回到了寒武纪时代,他们在无人辽阔地带穿梭,在水光浮动的蓝影中接吻。

    很轻的一下,却缠绵进林疏雨心脏,旁边的南极馆下起了雪。泡沫从喷枪里缓缓涌出,一场独特浪漫的星光。

    银鱼在头顶隧道游向那里,林疏雨被吸引了注意力:“那是”

    “南极馆的特别节目。”他拉着林疏雨手,“过去看看?”

    冷气环绕林疏雨手臂,周围不少人鼓掌,企鹅悠哉悠哉地在冰上。

    她想起一件事。

    “我外婆是北方人,有一年我回小城里过年,见了一场好大的雪。”

    林疏雨看着他说:“是这个的三倍。”

    “喜欢看雪。”

    “喜欢。”林疏雨说很喜欢,她用力抓着他的手过了会儿,眼里的情绪不知怎么了,突然变得委屈,“可是我不喜欢那一年。”

    “为什么。”他皱眉,情绪和她一起绷起来,摸在她眼尾安慰。

    “你还记得我发过一条朋友圈吗。”林疏雨努力装作不那么在意,只是小声说,“就是那场雪。”

    她望望他,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计较,但还是很想好奇答案,“你给我点赞,为什么又取消呀。”

    第58章 耳朵说像你刚刚摸我那样也行。

    林疏雨口中的那一年,在谢屹周记忆里已经稍微模糊。

    汀南的雪总是吝啬,偶尔飘几粒,还未等落地便化了,不像北方,大雪能压弯松枝,厚厚铺满整个春节。

    谢屹周的名字是取父亲姓氏与母亲姓氏首尾相嵌而成,周芷微是有名的钢琴演奏家,经常在不同城市演出,甚至过年也在国外,谢城空闲时会飞过去,再给媒体拍两张照片做点慈善,这一趟目的才算达成。

    他更多时候是忙,团聚只*是偶尔。

    三个人三个地方,谢屹周都已经习惯,他更自在,不过有时候也好奇给他取个这么恩爱的名字干什么,还真看不出来。

    2018年,好像没什么特别。

    只在林疏雨抿着唇的拧巴视线里,他才慢慢想起那点不同,因为谢老爷子周芷微回来了,谢城也在。

    不同的是,还带了一个丛阳。

    丛阳是谢城从福利院领养的孩子,七岁那年他的生父谢家老司机在一场离奇车祸中丧生,失去经济支柱的母亲整日神情恍惚,直到某天突然冲进谢氏大楼。

    “这不是意外!”她歇斯底里地扯着记者的话筒,泪流不止,“我丈夫是替死鬼!那天本该坐在车里的是谢城!”

    保安匆忙将她带离,骇人的传闻却还是流传开来。

    警方调查后结果水落而出,谢家竞争对手买通货车司机制造惨案,目标本是谢城,却阴差阳错让司机遭了殃。

    这场闹剧最终以女人郁郁而终收场,舆论不止。

    谢城出于道义收养了丛阳,丛阳却非常抗拒,抗拒到漠然仇视地步,宁愿住在福利院也不愿靠近谢家半步。

    可丛阳每在福利院多待一天,舆论的绞索就在谢城脖子上收紧一分,流言越来越过分,就算是假,也会有人信以为真。

    比如丛阳。

    “好一招借刀杀人,用个司机的命换对手垮台,这买卖划算。”

    “做戏罢了,那孩子爸妈都因为谢家而死,睡在枕边夜里怕是要做噩梦。”

    丛阳住在福利院但挂名收养人挂名谢城,他的日子物质上并不差,谢城翻修福利院设施赞助建图书馆建学校,给丛阳的尤其多,丛阳全部接受,也依旧冷漠,甚至不屑。

    那年冬天谢老爷子从瑞士回来,图个热闹,丛阳也来了。

    “喂。”他站在谢屹周背后突然开口,语气疑惑:“你那只狗还没死啊,只是坏了条腿?”

    周二如箭般从二楼飞奔而下,挡在谢屹周面前呲牙,喉咙发出低吼震怒。

    谢屹周眉皱了,蹲下身拍拍周二示意没事,让它到自己身后。

    丛阳冷嗤:“我真不懂,怎么你们全家人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连只下贱的畜生都比我爸命大。”

    “丛阳。”谢屹周眼神很冷,寒声警告。

    “最后一次。”

    “你能怎么样,我当时就算真把它拴马路上让车撞死,你爸敢对我怎么样吗?”他比谢屹周小三岁,忍得再好,眼里的情绪也藏不住,是一种参杂着嫉妒的仇恨。

    为什么谢屹周什么都有,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因为谢家才这么惨,他凭什么依旧高高在上,他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施舍。

    他想让谢屹周也知道失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所以三年前,他让谢城带他回来,然后趁谢屹周不在的时候将边牧带了出去,一辆车碾到了边牧,血流了满地。

    他心情不错地回到谢家别墅继续打游戏,直到晚上门被推开,满身寒气的谢屹周阴沉着脸,唇绷的很紧,他毫不犹豫拎起丛阳领子一拳扬在他鼻骨,力道狠辣。

    丛阳被打的踉跄几步,擦了擦鼻血看向刚回来的谢城,模样无辜委屈:“是那只狗自己推开门跑出去的啊。”

    谢屹周继续拽着他衣领往腿上踹。

    谢城大步上前分开两人,怒声呵斥谢屹周:“你做什么!是想再让别人看笑话吗!”

    “一条捡回来的狗而已,死了就死了!”

    谢屹周寒潭般的目光如看蝼蚁一样看着丛阳,又看了看利益至上的谢城,忽然笑了:“丛叔死得可怜,有你这样的儿子更可怜。”

    “我要是你,恨就把谢城的东西都抢走,而不是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丛阳像只发了疯的困兽,拳握紧,双目猩红:“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什么都有。”

    他用只有谢屹周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们一家都是杀人犯,假惺惺,我不过是个洗白的工具。”

    除夕前一天谢屹周手机被周二摔坏了,他新换的还没设密码的手机放在桌上,被丛阳拿去。

    丛阳摆弄许久,突发奇想,帮谢屹周发一条朋友圈怎么样。

    就承认一下“杀人犯的儿子”这个事实。

    他点开谢屹周朋友圈,第一条动态是个女生,发了四张无聊的雪地图片,他一条一条往下滑,恶意窥探着谢屹周人生。

    他有朋友,有家人,有钱有地位,有不知他肮脏面目的女生喜欢。

    蛆虫在心底不断滋生啃噬着他。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丛阳无数次认识到这句话。

    他将谢屹周点过的赞一一取消,没看到的消息一一删除,好像这样就能切断他和世界的一点联系,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的孤岛。

    诋毁性质的朋友圈编辑到一半,他看到了二楼闪过的影子,当年血泊里的边牧并没有死,甚至还可以正常的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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