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影成三人: 11、松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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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酒停住脚回头:“干什么?”

    嘉菉立马说:“我跟你一快去。”

    “你不歇着了?”

    一看田酒怀疑的眼神,嘉菉一甩手,傲气道:“歇什么歇,我又不累,正好出门吹吹晚风。”

    “也行。”田酒没多考虑就答应了。

    还没等嘉菉高兴,她直接把手里铜板塞进他手里,转身就回院子。

    “那我就不去了,我正好歇会。”

    嘉菉:“……行吧。”

    田酒瘫在椅子上,享受着黄昏时的清爽微风,和灶房里香喷喷的炒菜味道,慢慢闭上眼。

    星子越来越亮的时候,嘉菉回来了,洗手时既明端着饭菜出来了。

    一碟子拍成段的凉拌黄瓜,闻起来酸溜溜的,一盘黄瓜炒鸡蛋,一盘油焖茄子,还有三个焦香的硬壳饼子和一大锅稀饭。

    田酒吃了一筷子凉拌黄瓜,脆爽开胃,正适合天热吃。

    可嘉菉却有点不一样,往日里他定然和田酒一样狼吞虎咽,可今天居然半天不见吃一口饭。

    田酒腮帮子里塞着饭:“今天吃饭好斯文呐?”

    既明也注意到他的不同:“这是怎么了?”

    嘉菉坐在椅子上动了动,低头扯了下身上乱糟糟被刮成团的衣裳,没说话。

    田酒却明白过来:“是不是有人笑话你了?笑话你的衣裳?”

    嘉菉哼了声,告状似的:“还不是那跟苗,他凭什么笑我?”

    还说他一个大男儿要靠姑娘家养好没用,说他这衣裳邋遢跟乞丐一样……

    “没事,等我做好床,我带你们去镇上买衣裳。”

    田酒上手理了理他的领子,又摩挲了下布料,指尖的茧不经意擦过嘉菉脖颈,他瞬间坐直了。

    “你做什么!”

    他这么大反应,田酒奇怪,收回了手说:“你这料子是好料子,要是每天不动弹穿着肯定舒服,但穿着下地就不行了,容易破。到时候给你们买两身干活穿的衣裳。”

    嘉菉还没说什么,既明先开口应下:“好啊。”

    “哥……”

    嘉菉啧一声,想要制止他,既明一个冷淡眼神,他就闭上嘴了。

    算了,大不了以后他多卖点力气,多给田酒干点活,总不能占她的便宜。

    一顿饭香香地吃完,田酒感觉是该去街上买点肉回来了。往日她自己做肉,炒还是炖都不好吃,现在有既明,总该叫他发挥作用。

    嘉菉提水,既明洗碗,田酒在外面饱饱地坐了会,引来不少蚊子乱飞,她就拖着松木回了堂屋。

    堂屋靠里的供桌上,粉白荷花随风轻摇,散发一股清雅香气,闻起来就让人觉得舒爽。

    她过去用抹布擦了擦田大娘的排位和桌子,又摸了摸小船似的荷花瓣,不是柔嫩光滑的,而是微微粗糙的。

    她喜欢这种感觉,像阿娘的手心。

    田酒笑了笑,放下抹布,坐在五根圆滚滚的松木旁,从一旁工具箱里摸出来一只炭笔,估摸着在松木上划线。

    她手上划着,木料已然在她脑海中分成了组装成床的各部分。

    四棵松树足够做六尺半长三尺宽的床板了,装嘉菉那样的大个子也绰绰有余。四个床脚只需要一截松木,最后那棵松木还能留下来一长截,再打量着做几个妆匣子,去镇上好卖。

    还没全部划完,嘉菉推开门走进来,四处望望。

    这他还是第一回正儿八经进堂屋,堂屋宽敞,东西不多,屋角放着不少做木工的工具,堂屋左手边是田酒房间。

    堂屋中间的地方全被松木给占满了,嘉菉问:“你闷在屋里干什么呢?”

    “割木板子。”田酒答得简单,“门关上,有蚊子。”

    嘉菉也深受其害,立马掩了门。

    田酒划完最后一根松木,起身把松木搬上凳子,一只脚踩着固定,高高撸起袖子,道:“把锯子递给我。”

    嘉菉忙不迭地拿了锯子,在手里掂量了下:“要不我来吧?”

    田酒毫不犹接过过锯子:“你会吗?”

    她没有嘲讽的意思,问完就弯下腰手臂用力,锯子来回拉割,木屑一股股涌出来。

    锯条像切豆腐般一层层深陷下去,拉开口子,一股浓烈的松木香气扑面而来。

    嘉菉看着看着,就慢慢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

    明明只是锯木头,怎么就这么吸引他的视线呢?

    看着锯条上下切割,一点点靠近木料底部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越离越近。

    直到松木锯开落地,邦一声,他心头忽然爽了一下。

    田酒呼地吹了一口气,木料的木屑蓬地往前散开,扑了他一脸。

    他茫然抬头,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田酒哈哈笑出来。他不止脸上有,连光光的青皮脑袋上也都是木屑,像只傻蘑菇。

    嘉菉回神,恼火地站起来,胡乱擦着脸:“你干什么捉弄人!”

    田酒提着锯子落在松木上,另一只手弹了下锯条,清脆嗡鸣。

    “我这锯子利得很,离这么近,你也不怕我给你开瓢了。”

    她笑一声,吓唬完人又接着拉锯。

    嘉菉翻了个白眼,好歹没再蹲过去,而是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旁边看。

    单调的切割声,浓郁的松木香,还有一把上下来回的锯子,他看得津津有味。

    可看着看着,不知怎的,他目光不由自主从锯子慢慢移到那只控制锯子的手,不像他一样健壮,却线条明显,动作利落。

    另一只手按着松木,手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木屑,只隐约露出一点圆圆的骨节。

    一滴汗水忽滴下来,砸入轻飘飘的木屑,激起细小腾飞。

    嘉菉拳头不自觉收紧,慢慢抬眼去瞧她,一张因用力而涨红的脸蛋,嘴唇抿着,黑亮眼珠紧紧盯着脚下的松木,额上有汗。

    他就这么看着,直到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与其同时,锯断的松木落地。

    “咚”地一声。

    嘉菉极快地收回视线,眼神比晃动的烛光还飘忽,好一会才稳当看向既明。

    “你怎么来了?”

    既明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眼神深深落在嘉菉脸上,带着探寻。

    “我不能来?”

    嘉菉干笑一声,没有头发,耳根子的红完全无法遮掩,就这样暴露在烛光之下。

    “要进来就进来,要出去就出来,别堵着门,蚊子都飞进来了。”田酒头都没抬。

    “那我也进来看看吧。”既明嗓音温和,目光却淡淡,跨进来掩上了门。

    “你来干什么?”嘉菉差点没跳起来,更不自在了。

    “怎么?”既明笑着坐下来,“只你能来,我不能来,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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