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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皇太女》 100-110(第8/19页)
宫内大宴历来分外朝、内眷,皇帝没有妃嫔,东宫没有正妃,太后年初薨逝,礼王妃死了儿子不可能出席,至于其他的王妃郡主,血脉远了,哪个敢在内眷一席居首?
唯有穆嫔。
景昭无言片刻,道:“传医官去给她看看,别落下毛病,看这雪没有要停的意思,今晚宫宴未必能如期举行,让她歇着。”
穆嫔可以歇着,裴令之可以歇着,东宫那些属官也可以歇着,景昭不行。
车驾已经备好,景昭乘车入宫,正逢皇帝召户部、工部尚书入宫共议暴雪事宜,坐下来旁听,这才知道昨夜京郊已经发生了几起风雪压垮房屋的案子,有司得了消息,天一亮就报进宫来了。
皇帝高居御座,景昭侍立一旁,下首京兆尹请求户部拨款、工部出人,共同加固房屋,工部转头找户部尚书要钱,户部尚书捂着钱袋子反复砍价。
如果不是皇帝威严太盛,景昭怀疑他们可能会当场打起来。
待得商讨完这个问题,日头已近正午。
殿门一开,风雪仍未休止。
老头们颤巍巍地由宫人们扶着出去,皇帝沉吟片刻,道:“传旨,宫宴延后。”
这样大的风雪,如果还坚持要百官及内眷入宫赴宴,路上就能摔死几个国之栋梁。
皇帝起身向殿后走去,景昭落后半步,静静跟着。
“你母亲今年的祭典,办的要比往年都大些。”皇帝缓声说道,“过些时日,你先去拜祭一趟,把今年的事告诉她。”
北方荆狄一族,从此尽数伏诛。
这当然是绝世的喜讯,足以令天下人为之开怀的大胜。
九泉之下,长乐公主的家仇国恨、毕生耻辱,也终于可以被鲜血洗清了。
景昭嗯了一声,说:“母亲泉下有知,想必会特别高兴。”
皇帝平淡地道:“所谓泉下有知,无非是活人拿来欺骗自己的谎言。”
景昭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道:“父皇一定要对自己这么狠吗?”
多年来,皇帝虽然没有表现出迷信佛道方术的一面,却也曾召过天下高僧大德入京,几百场祈福道场日夜不休,至今京城郊外那些古寺名观中仍有皇宫中人供奉的长明灯。
现在,皇帝却说他不信这些。
信也好,不信也罢,为死人做的事,终究没有办法证实真伪,更像是对活人的一种安慰。但这话不说出来,还可以自欺欺人;一说出来,总显得那般萧瑟。
皇帝道:“很多人喜欢通过美好幻想麻痹自己,从而忽略残酷的现实。这样很容易死,你不要学。”
景昭说:“有时候,适当给自己一点安慰,也是很有必要的。”
“皇帝不需要幻想,不需要安慰。坐的越高身边越空,总有一日会变成孤家寡人,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臣子都是居心叵测的奸佞,儿女都是磨刀霍霍的叛逆,一日尚存,疑心一日不能止息。”
“那我呢?父皇。”
皇帝道:“我并不想做皇帝,也就无谓做的好与不好,但你不同。”
景昭明白了他的意思,生出一点极淡的伤感。
皇帝道:“你那封修书的折子,我虽然批了,还是要再问你一遍——你想好了?”
景昭点点头:“是。”
皇帝道:“不改了?”
景昭想了想,认真道:“不改了。”
皇帝道:“改与不改,将来都还有时间决断。唯有一点,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许当断不断,瞻前顾后。”
景昭应声:“儿臣明白。”
风雪扑面而来。
宫人们急急围拢,撑起一把又一把大伞,在雪地里架起一片风雪难侵的天地。
皇帝示意景昭向前,与他并肩,避免被身后溅起的雪沫沾湿衣摆。
“明日让他进宫来,我看一眼。”
景昭微愕。
皇帝道:“放心,如果他尚算过得去,我会下诏敲定此事。”
如果过不去呢?
那么明天或许就是裴令之人生当中的最后一天。
景昭明白皇帝的意思。
却没有试图劝说。
她对父亲的眼光很有信心。
她对裴令之也很有信心。
而且,她说得越多,证明裴令之对她的影响就越大。
到那时,裴令之或许就非死不可了.
雪终究还是停了。
傍晚时分,裴令之应召来到明德殿。
景昭还没从宫里回来,被皇帝留下共进晚膳。此刻的明德殿里,只有承书、承侍二位女官。
女官向裴令之行礼,说道:“裴公子,这位是宫里的刘内官,圣上有旨,宫宴改到明日,开宴前您须得觐见圣上,刘内官将会教您面圣的礼仪。”
按理来说,北府那些入京的年轻人都已经由礼部派人教习过面圣、见驾、叩拜等一系列礼数,但裴令之实际上并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一切宫中礼仪由东宫礼官协助演练。
明日就要面圣,驾前失仪是大过,自然要由刘内官再把一次关。
裴令之有一瞬间的愕然,却很快将情绪掩盖的滴水不漏,朝刘内官一礼。
刘内官年纪不轻,面相很是慈祥,说话时并没有太监内侍常有的尖锐,和蔼谦卑地道:“公子不必紧张,储嫔娘娘的礼数当年便是奴才教习。”
“……”
穆嫔的礼仪很好吗?
裴令之想起穆嫔在他面前的种种表现,还是极为勉强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明德殿的一间空旷侧殿被暂时用于演习礼仪,裴令之跟随刘内官进去,殿门合上,掩住了隐约传来的人声。
“谈世子。”尚宫女官迎过来行礼,“您来得不巧,殿下入宫伴驾,还没回来。”
谈照微问:“殿下何时回来?”
尚宫女官诚恳说道:“殿下鸾驾行踪,怎敢妄自揣测。您若有急事,不妨先等一等?”
谈照微犹豫一下,道:“既然殿下不在,那就等殿下回来我再请见。”
尚宫女官并不阻拦,说道:“世子慢走。”
谈照微走了两步,忽的挑起眉梢,问:“那是何人?”
尚宫女官眸光一转,顺着谈照微的方向看过去,微笑说道:“那是宫中御驾前的刘内官,奉旨来教习裴公子演练见驾礼仪。”
谈照微脚步止住:“在明德殿?”
尚宫女官微笑道:“是的。”
没有掩饰,没有回避,就这样直接给出了答案。
当然,身为东宫的尚宫女官,也确实不需要畏惧忌惮一位外朝世子。
但对于真正的聪明人来说,这又岂是怕与不怕的问题?
尚宫女官的态度,某种意义上,便可代表着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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