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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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提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这盒粉是别人留下的?不是说有人在他们离开后、我们到来前,曾经翻动过楼中物品吗?”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他们图什么呢?”

    经苏惠认真研究,这盒做工普通的铅粉只是寻常妆粉,不像有毒。众人遂围拢上前,将粉盒倒空,查看半天,确定粉盒上面没有其他异样,妆粉里更是干干净净。

    “闭月斋。”景昭念出粉盒上的字号,“应该是附近的脂粉铺,抽空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是谁买的这盒妆粉——卢娘子有孕,自己使用这盒妆粉的可能性不大,兰时推测有道理,这盒粉说不定是外人带来的。”

    “等等。”

    说到此处,景昭的声音突然顿住。

    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怪异,开始左顾右盼,目光四处逡巡,不知在找些什么。

    “小姐?”“女郎?”“怎么了?”

    纷纷询问声中,景昭终于回过头来。

    她神情古怪地看着众人,说:“你们觉不觉得有些奇怪——卢妍怀孕了,但是到现在为止,这座小楼里,有任何和孩子相关的东西吗?”

    “……”

    裴令之猝然抬首。

    刹那间,他终于捕捉到那丝古怪。

    那丝从他第一次踏进楼中时就若有似无察觉到的古怪。

    没有。

    小楼中空空荡荡,一切与孩子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衣帽襁褓、启蒙书籍、玩具用品……就仿佛这座小楼里只有夫妇二人有条不紊地生活着,却丝毫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儿做出任何准备。

    这分明是一个极大的诡异之处,却因为景昭、裴令之、穆嫔与积素全都未曾成婚生育,唯一成婚生子的苏惠忙于公务鲜少归家。在这方面知识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他们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这一点。

    景昭忽然感觉有些寒意。

    日光明媚温暖,她却无端脊背生寒。

    她稍稍抬起眼,看见了裴令之的面容。

    如冰如雪,微微苍白。

    屋外院中,盛夏的虫鸟啼鸣依旧喧嚣热闹,而在这一派勃勃生机中,远处隐隐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

    临澄县官署派来接管此地的捕役,终于到了。

    第67章 失踪(八) 那是一张绮丽非常的面容。……

    “事关重大, 人命关天!那两位已经失踪将近一月,这还是最好的情况,你们为何一点不上心?我们报案之前, 你们又在做什么?毫无所觉!”

    门外传来苏惠的呵斥, 只听那声音,就能想象出一个圆脸胖子倒背双手趾高气昂的画面,活脱脱便是富贵人家恶仆狗仗人势的生动写照。

    捕头连连擦汗:“是,我们也在很努力地查找,但这才三天。我们询问了山下镇民, 核查了来往干道过所登记……”

    “我不管你们做了什么!”苏惠的声音比捕头还大, “结果呢?结果就是一无所获,怎么向上官交代,怎么向卢家交代, 怎么向我家主人交代?两个大活人, 在你们临澄县的地界上找不着了,不是你这个捕头的责任,还能是谁的责任?”

    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

    捕头当然不能出口推卸责任。

    他再推卸, 就要推到上官头上了。

    于是捕头只好忍下一口气,赔笑道:“再宽限些时间,我那些兄弟们都在奋力地查,已经抓了几个可疑的人讯问……”

    苏惠自己就是内卫出身,见多识广,哪能摸不清下面那一套敷衍塞责的本事。当下冷哼一声, 不阴不阳地道:“我是很信任兄弟们尽心竭力, 只是这次要找的是活生生的郎君娘子,两个大活人,就算是严刑拷打逼人认罪, 交不出人也白搭——交不出人,我看兄弟们也不好交代吧。”

    ……

    窗外风极炎热,顺着窗缝吹入房中,反而平白生出更多燥意。

    穆嫔搬着凳子坐在门后,一边嗑瓜子一边听苏惠阴阳怪气和捕头说话,听得津津有味,嗑得神采飞扬。

    景昭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街道上人群沐浴着日光急急来去,下方喧嚣声阵阵传入她的耳中。

    她头也不回:“还是没有线索?”

    苏惠结束了对捕头的刁难,走进门来,合拢门扉,恭敬应声道:“是,那群捕役的能力有限,恐怕这已经是他们尽了最大努力的结果。”

    “六月十日,卢妍钟无忧夫妇最后一次在积野小楼中接待前来求医的镇民。下午,他们送走最后一名病患时,嘱咐患者父母不要去城中药铺买价格昂贵的药物,包了一包干药材送给患者父亲,让他们回家之后煮水给患者服用。”

    说到这里,苏惠顿了顿,接着道:“这不是孤例,事实上,六月十日最后一次前去求医的患者,绝大多数都得到了免费赠药。尽管从前夫妇二人也时常免费赠送药材,但一般不会赠送太多,以防患者擅自加倍服用、或是倒卖药材。这一次,夫妇二人却赠送出了远胜于从前份量的药物。”

    穆嫔一拍脑袋:“对了,小楼中的药柜里,药材剩余不多。”

    裴令之从屏风后步伐轻缓地走出来。

    他霜白衣摆像天边永不止歇的流云,随着他的脚步飘到了景昭不远处。

    皇太女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一半心神牵系在窗外,一半心神分出来,听裴令之道:“很怪。”

    “哪里怪了?”

    裴令之说:“院子里晒有药材、留有鸡鸭,房中笔砚未洗,榻上薄毯未收,这是一切如常生活的表象;与此同时,分发炮制好的药材、焚烧房中字纸、在鸡鸭驴马的食槽中放了多于平日数倍的食水,这是一去不回的决心。”

    “抛去表象,实质就是他们准备离开,一去不回。并且离开的理由一定非常仓促,猝不及防。但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他们离开前仍然营造出预备继续生活下去的假象,这或许意味着他们正面临着某些威胁,不得不借此脱身。”

    景昭说:“我打断一下。”

    裴令之望向她:“请说。”

    景昭道:“字纸未必是他们焚烧的。”

    裴令之那双优美秀丽的眼底,仿佛刹那间浮现出了一些难以描摹的情绪,却很快又敛没。

    “好吧。”裴令之说,“这一点存疑。”

    景昭竖起食指:“还有一点——那盒铅粉,到底是哪里来的?”

    裴令之似乎察觉到景昭的想法,问:“你怀疑是下毒?”

    “不好说。”景昭耸耸肩,“我觉得下毒又牵强又荒谬,但除此之外,那盒铅粉出现在那里真的很奇怪——妆台上有用掉大半的米粉,对吧?”

    穆嫔用力点头,给予肯定。

    “所以,那盒孕妇根本不能用的铅粉,就显得非常突兀。按理来说,即使钟郎君有涂脂抹粉的爱好,顾忌有孕的妻子,米粉也就够用了。”

    这仍然是个无法解答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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