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88、昆仑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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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丘山说罢为他披上斗篷,系好系带,思过堂是座寒天广厦,不避冷风,林故渊听他如此说,知是师尊惦念,心头更是苦涩难言。陆丘山端起汤碗,舀了一勺热汤送到他嘴边:“师叔让你罚跪,没说不让吃饭,你好好跪你的,张嘴张嘴,喝一口——”

    林故渊躲开他:“怀瑾呢?”

    少时他与闻怀瑾闯祸,一个受罚,另一个必来探望,已成了规矩。

    陆丘山道:“嗨,怀瑾那火烛郎当的脾气,与你不相上下,他不是不来看你,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林故渊默默道:“他还在生我的气。”

    陆丘山道:“可不是,自从少室山你俩吵了一架,他回来看什么都不顺眼,动不动摔桌子砸凳子,找师弟们麻烦,如那炮仗一般。”陆丘山放下勺子,“我知道他心里最担心你。”

    林故渊仰望三清塑像,眼里无波无澜,一副看破人世的模样。

    陆丘山见他不言不语,似是心如死灰,喟叹道:“想你那意中人么?你自小在山上长大,乍一瞧见尘世繁华世界,乱了心弦也不奇怪,可他们魔教中人,毕竟、毕竟与我们……”

    “你不用劝,我已决意自请受罚,一日妄念不除,一日不踏出昆仑山半步。”林故渊看着那三清像,道,“我有迷魂招不得,山里山外,又有何区别?”

    陆丘山听他颓丧之语,只觉暮气沉沉,又听他“迷魂”二字,不由好奇究竟是怎样玲珑剔透的“魔教女子”能打动他这师弟,又为师弟悬心,心道越是拒人于千里外的孤冷性情,一旦动情,比寻常人更难消解。

    “算了,你自个儿想不明白,我们也是白费力气。”陆丘山道,“故渊,你也别太灰心,什么正邪是非,说穿了不过是倾心了一名女子,只要她真心待你,从此弃恶从善,退出武林纷争,师父师叔难道要赶尽杀绝?我们堂堂昆仑山,难道一门亲事也做不得主?你好好服软认错——”

    林故渊只淡淡一笑,道:“他那个人,出手便是腥风血雨,如何弃恶从善,如何退得出武林纷争?就算他肯,底下的人也由不得他。”

    陆丘山变色道:“如此厉害?”

    林故渊不知如何解释,沉默片刻,突然道:“有酒么?”

    陆丘山道:“谁敢把酒带进思过堂?”

    林故渊只是苦笑:“我好想醉一场。”

    话音未落,一个脑袋从门缝挤了进来:“是谁要酒?”

    从那门后闪出个人来,一身丝麻衫子,五官柔和,嘴唇丰润,斜背着一只方方正正的药箱,左右探查一番,掩上门扉,从怀里拎出一只青瓷酒壶:“瞧我带什么来了?”

    说话人是卓春眠,玉移子座下弟子,他比林故渊小三岁,性子宽平,不谙世事,心性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陆丘山盯着他手中酒壶,皱眉道:“连你都跟着胡闹,一个教坏一个。”

    说罢伸手要抢,卓春眠唬得往后一缩,将那酒壶仔细抱在怀里:“这是药酒,是药,放了十几味草药,十二个时辰才熬出来的,有枸杞、黄芪、熟地黄、当归、党参……宁心静气,强健筋骨,看不见故渊师兄脸色差得要命么?”

    “少来这套。”陆丘山亮了一手“摘仙桃”的擒拿功夫,顷刻把酒壶夺了过来,揭开盖子一闻:“什么药酒,明明是‘君不负’!你跟谁学会扯谎了?”

    卓春眠顿时红了脸,一把抢回酒壶——他自小温柔内敛,只在林故渊、闻怀瑾等人面前才露出活泼样子,陆丘山只板着面孔瞪他,林故渊只好解围:“入夜了,都回去吧,再晚要被夜巡的师弟撞见。”

    昆仑山戒律严格,夜晚宵禁,寒风瑟瑟,各堂弟子或是就寝,或是闭门夜读,每夜由一名蓝衣以上品级弟子带队巡视,一旦发现夜游不归、玩闹喧哗等行为当场便抓,犯错弟子需当众受罚——倒立、练桩、头顶水盆金鸡独立等等,虽是入门的粗浅把式,但身为白衣弟子,平日里一副仙气缥缈的样子,当着数百师弟们的面脸红脖子粗的扎马步,十分难堪。

    陆丘山笑道:“无妨,玉虚师叔近日抱恙,玉玄师叔接掌戒律,夜巡的差事交到我手里,我给你们开个特赦。”

    林故渊淡淡道:“监守自盗,往后何以服人?我不给你添麻烦。”

    陆丘山一番好心被他噎住,无奈道:“是,是,师弟教训的是,一会我和春眠若是回去迟了,自己卷好铺盖陪你罚跪。”

    他想逗林故渊一笑,见他毫不领情,只哀叹马屁拍在马腿上,他倒也不恼,望着那张沉闷的脸,笑道:“真不知道你怎样陪女孩子开心,难道你就像根老木头桩子似的站着,摆着一张臭脸,一会儿‘不可’,一会儿‘不行’,恐怕你们不能在一起,不是正邪之隔,是人家女孩儿压根没想理你吧!”

    陆丘山一想便觉好笑,打趣道:“我说小师弟,你在心上人面前,也这般老气横秋?等到大婚之夜,人家女孩儿含羞带怯,故渊你一句‘不行’,成就一桩旷世奇谈……”

    他只是抿嘴笑,卓春眠于男女之事尚未开窍,插嘴道:“‘不行’又如何了?”

    林故渊脸色一沉:“胡言乱语,这是思过堂。”

    陆丘山连连摇手:“好了,不说了,我这做师兄的,不能带坏了你们。”

    林故渊默不作声,思绪却不由飘飞出去,他与谢离在开封府你追我赶,背靠背分吃一只大肉包子,在茶楼畅谈胸襟,在秦楼楚馆与那头牌姑娘胡说八道,那不服管束的魔教恶徒,带着一大群下人陪自己练剑喝彩,恣意洒脱,何等畅快?

    慢慢竟觉浑身温热,仿佛从昆仑山的丝缕寒气中苏醒过来,恍惚看见那人眼中含笑,黑发如瀑,散乱披着衣裳,将他搂抱怀中,粗糙的一双手掌,与他起伏温存——

    心里陡然一凛,顿时提醒自己,切切不可滋生邪念。

    情思一时牵动,顿感苦涩难言,体内涌上一阵似曾相识的恶烦之感,好似细小蚂蚁在骨缝里钻来钻去,林故渊已不甚怕它,催动内力将那股不适按捺下去,问道:“师尊身体到底如何?”

    陆丘山也敛去笑容,忧心道:“前些日子风雨山庄史庄主纠集了许多江湖汉子上门寻仇,玉虚师叔与他们交手,一时不慎受了内伤,但那史不谏也没占着便宜,被师叔打了一掌,灰头土脸逃下山了。”

    他见林故渊面有愧色,安慰他道:“事情已出,后悔无用,春眠每日为师叔诊治配药,已经逐渐好转,只需再闭关调养几日,不过近些日子确应谨言慎行,不要让杂事打扰师叔。”

    林故渊道:“此事因我而起,今日又让师尊伤心,我是错上加错。”

    卓春眠偷偷瞧他脸色,道:“师兄的气色也不好,你把手伸过来,我诊一诊脉。”

    卓春眠的母亲是西南百药宗一名隐世名医,他的医术师承其母,药理精熟,自成一派,治疗疑难杂症出奇制胜,一般的医馆郎中竟全不如他,林故渊担心孟焦蛊毒被他发现,稍向后退了退,淡淡道:“不必。”

    他方才想到谢离,已是心绪浮动,再想到孟焦旧事,腹内真气暗涌,更感躁郁难安,心知必须独处调息,便站起来,一手推着一个往门口送:“别再婆婆妈妈了,都回去就寝,让我清净片刻。”

    二人还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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