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宴: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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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执起茶盏,将茶沫撇入地上的水盂,说道:“茶凉尚可复温,人若执意饮冷,旁人纵有千般法子,也是徒劳。”

    任久言垂眸,睫毛掩去神色,没应声。

    辞霁川见任久言始终不接话茬,也不恼,只是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窗外梅枝被风吹得摇晃,几片花瓣落进窗来。

    辞霁川伸手接住一片,在指间捻了捻:“任大人可知,这红梅为何偏要在寒冬绽放?”

    任久言抬眸,温雅一笑,缓缓开口:“不过是本性使然。”

    “是啊,”辞霁川轻叹,“可这世上偏有人不信邪,非要把腊梅移栽到暖阁里。”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结果如何?不过徒增几枝病梅罢了。”

    任久言指尖在茶盏外侧轻轻摸了摸,茶水已经凉了,浮沫也散尽了。他忽然道:“辞二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吧。”

    辞霁川笑了:“任大人果然通透。”

    他关上窗户,将风雪隔绝在外,“大人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任久言做了个“请讲”的神情。

    只见辞霁川慢悠悠地踱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话说前朝有个李员外,他为官向来清正廉洁,不结同党,不贪权财,为人也无不良嗜好,不近女色,不好男风。”

    他顿了顿,继续说,“可不知怎的了,突然有一天,他竟为个伶人与家人闹翻了。”

    他抽出一册《世说新语》,“可笑的是,那伶人转头就投了别人怀抱。”

    任久言神色不变,“野史罢了。”

    “确实够野的,”辞霁川嗤笑一声,转身,书册在掌心轻拍,“说起来,半月前我路过金吾卫衙门,正看见萧大人挨完板子被人搀出来。”

    他故意顿了顿,“二十杖啊,听说连哼都没哼一声。”

    任久言闻言神情一滞,他缓缓放下茶盏:“朝廷法度,自有章法。”

    辞霁川依旧不急,他轻笑一声:“前些日子我还听说个趣事,城东有户人家养了两匹上等马,平日里配合无间,爱马之人皆羡慕。可谁成想,前日这两匹宝马竟为争一口粮草打了起来,互相蹬踹撕咬,啧,那场面…”

    说着,他还故作叹息的摇了摇头。

    随即,他转身看向任久言,“任大人觉得,为这口吃的,当真值得争吗?”

    这问题问的已经太过明朗,就差贴脸上直白问了,但任久言是铁了心就是不接茬:“辞二公子说笑了,争食是动物的本能,没有‘不值’一说的。”

    辞霁川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可若是,其中一匹马知道,这粮草有毒呢?”

    任久言执壶的神情微微一顿,思索少顷,他缓缓抬眼看着辞霁川:“辞二公子怎的如此好奇马怎么想呢?”

    辞霁川忽然俯身,胳膊支在案几上:“我更好奇的是,那晚岁宴起火时……”

    他盯着任久言的眼睛,“萧大人为何独独执起任大人的手腕,把您拽出大殿?”

    二人沉默对视,目光在空中交接,尽是试探与肃杀。

    须臾,任久言不急不缓的轻声问道:“辞公子今日,是替谁来当说客的?”

    他顿了顿,依旧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地继续说:“或者说…公子这话,是谁托您来问的?”

    任久言用的是“托”字,他没用“命”字。

    窗外风声渐紧,梅枝敲打着窗棂,像是不耐烦的催促。

    屋内陷入沉寂,只有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少顷,辞霁川忽然轻笑一声:“任大人是明白人,从那日你我初见,再到后来岁宴走水,我的立场,大人心中已有计较,何须再问我?”

    任久言微微仰头,眼中不卑不亢:“那么,辞二公子希望我如何做?”

    辞霁川收敛了笑意,一字一顿道:

    “活着,”

    “活下去,”

    “好好活。”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一块冰坠入茶盏,激起无声的涟漪。

    酉时刚过,萧凌恒踏着暮色走进品剑阁。唐阁老正在擦拭一把长剑,见他进来也不惊讶,只是笑着放下手中活计:“公子今日得闲了?”

    萧凌恒抱拳行礼:“阁老,晚辈今日想来——”

    唐阁老不等他说完,便侧身让开楼梯,“公子请自便。”

    萧凌恒快步上了二楼,这里烛火通明,他径直走向最里侧的转轴书架,抽出一本剑诀,随即便走向窗边的矮几前盘腿坐下,就着烛光细细研读。

    他时而以指代剑比划几招,时而蹙眉沉思,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换了一本,继而再次回到刚刚的位置,继续习读。

    窗外更鼓敲过三巡,他仍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声响打破寂静。

    唐阁老上楼添了三次灯油,见萧凌恒专注得连头都不抬,便也不打扰,只是将一壶热茶轻轻放在他手边。

    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直到卯时初,萧凌恒才合上剑谱,眼中血丝密布,走出阁楼。辰时末,他又回到阁内,继续在二楼席地而坐,研习剑谱。

    接下来的好几天,萧凌恒如同着了魔般往返于两地之间。每日卯时初,他便踏着晨露赶往城北野地,待到练武结束,随手买两个糍粑便匆匆赶回品剑阁。

    阁楼二层的矮几前,他一坐就是一整天,剑谱在膝头摊开,右手执笔在纸上勾画招式,左手时不时比划几下。唐阁老送来的饭菜常常原封不动地凉在一边,直到入夜才胡乱扒拉几口。

    夜深时,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随剑招变换而晃动。实在困极了,就伏在案上小憩片刻,往往不到两个时辰,又准时起身赶往练武场。

    如此周而复始,不过三五日光景,他眼下已浮现出明显的青黑。

    其实萧凌恒也不明白自己这般拼命练剑是在做什么,他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逃离朝堂上无休止的算计,逃离那些虚与委蛇的周旋,逃离让他疲惫的权谋漩涡。

    自从他决定报仇,决定帮沈清安争储位,他的大脑就从未停歇过,不停的猜测、算计、权衡、提防。

    这波谲云诡的朝政,令他有些厌倦了。

    或许,不是朝政。

    至少,不只是朝政。

    如今,他只想将全部力气全部从身体上散发出去,只有这样,才得以抽离他不想面对的问题,每当长剑在手,至少能暂时放空思绪。

    汗水浸透衣衫,肌肉酸痛到发颤,反而让他感到一丝难得的踏实。

    一旦停下,那些纷乱的念头便又涌上来。

    任久言沉默的态度,沈清珏得意的笑容,还有自己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他不敢深想,只能一遍遍挥剑,直到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他不敢直视的事实,暂时摆脱胸口那股钝痛。

    第59章 山庄他们缺的是退路

    城外西五公里处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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