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彻小梅春: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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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悬于房梁之上的银铃。清脆的铜铃声响映衬着少女的轻声细语,倒是分外好听。

    只是如今,座上之人似乎并没有心思听她讲这些。

    萧玉嫆见着,龙椅上皇帝虽未命人遣她离开,可那面容冷漠,狭长的凤眸里更带着几分疏离之色。

    对方仅扫了一眼案台边的汤碗,道了句“贵妃有心”,而后便将目光移开。

    他未碰那一碗甜汤。

    眸光同样也未落在她身上。

    萧玉嫆并不意外。

    在入宫之前,她便听闻陛下与那名卫氏女子的传言。

    坊间传言大胆而邪乎,有道陛下乃青梅竹马,又有道那卫家女子原是陛下的仇敌。

    在她进宫之后,曾受过陛下百般报复,摧残至今。

    后面那一句传闻,萧玉嫆原本是不信的。

    她知晓陛下很喜欢那名叫卫嫱的姑娘,既是如此喜欢,又怎舍得叫她受一丁点的蹉跎与委屈呢?

    直至,她在皇帝眼底中看见那愧意。

    “贵妃娘娘,”孙德福在一旁道,也不知是在提点她,还是在安慰她,“除却小厨房送来的,旁的东西,陛下一概不吃。”

    末了,他又补充道:“即便是吃,陛下也只吃由银针验过毒的。”

    萧玉嫆眼帘垂下,掩住眸中淡淡的情绪。

    她平静应了一声。

    殿内青烟未绝,听着孙德福的言语声,她的目光却下意识地朝那帐中瞟去。

    两道佛帐。

    隔绝了她的视线。

    帐中佛子正襟危坐着,灯色烟煴过他的身形,衬得他身量笔直。

    是他。

    只瞧一眼,她便立马认出来了。

    是她每月上山礼佛时,独坐在青帐之后的佛子。

    萧玉嫆完全顾不得陛下喝不喝那一碗甜汤了,余光渐渐,落在帘帐后的那道身影之上。和尚静静敲打着木鱼,笃笃之声并未因她的到来而有任何错乱。

    是他。

    微风吹乱萧玉嫆的鬓角。

    亦吹乱她摇摆不平的心绪。

    金銮殿前,她微垂下眼,迎着那木鱼声响,垂眸与那人擦肩。

    ……

    又做了小半个月的调养,确定她禁得住马车颠簸后,兄长终于带她离开京城。

    卫嫱坐在马车上,看着兄长执着炭笔,于她面上略一整改。半刻之后,她的面容已有了些许变化。

    兄长让她,更名为郑嫱。

    而他自己则更名为郑颂,身份同样是她的长兄。

    离开京都后,他们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洵川。

    洵川地势崎岖,山川险要,走在路上时时便有黄沙吹过。每每这时,兄长总会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身子,用衣袖遮掩住迎面的黄沙。

    取而代之的是他衣袖上淡淡的兰花香气,清雅,恬淡,随着冷风袭来。

    在洵川,他们见到了比京城浩荡许多的大雪。

    天地倾盆,彻底将天地覆得一片银白。每家每户的屋檐上,皆倒挂着厚厚的冰锥。

    卫嫱缠着兄长折下最长的一支冰锥,手指轻轻向冰锥的尖头探去,“嘎嘣”一声,她眉眼含笑,也将兄长手中锥柱折断。

    而后她又闹着,让兄长再折下第二长的那一根。

    兄长以锥为剑,左手攥握着“剑柄”,广袖于庭院内飞舞,于她面前斩雪成花。

    待天气暖和些,兄长带她离开洵川,二人一路下了江南。

    也是在行至江南途中,卫嫱做了一个决定。

    摇晃的马车内,她微微倾身,攥握住兄长的手。

    “阿兄。”

    她道。

    “这些天我已做了决定,我……我想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说这句话时,她的声音很温柔,眉眼里隐约有了几分色彩。

    兄长似是并不意外。

    微冷的风吹拂过车窗帘,车内倾洒入一片粼粼的金光。身前男子一袭素衣,眉目温和地凝望向她。

    他听着,自幼被自己捧在手中的小妹感慨道:

    “这些天,我与兄长在洵川,一同经历了许多许多事。这些天,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存在,同样地,我渐渐地看清了许多事。”

    “我是怨恨他的父亲,故而曾一度抗拒他的存在。可段日子,我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了,过去那些都是我与李彻的恩怨情仇,无论是我的错,或是他的错,我们二人的过错再如何叠加起来,都不应该强加在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或许他的父亲、母亲做过错事,可孩子确实无辜、干净的。更何况——”

    卫嫱顿了顿。

    继而扬起唇:

    “经由这些天,有兄长陪着我,我好像慢慢地、重新获得了感知幸福的能力。从前我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一是担心会留下他生父的阴影,其二便是,我担心我自己做不好一个母亲。”

    “不用怕。”

    兄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含笑道:“我的嫱儿长大了,她日后定会做一个好母亲。”

    车帘再度被吹掀起,透过车窗,她看见窗外的湖泊。

    这一路南下,卫嫱愈发感觉到天气在渐渐还暖。

    而自己那一颗冰冷破碎的心,也在这样摇曳的微风之中,渐渐得到复苏。

    马车停在了江南,兄长事先已租赁好了一座宅子,宅院便坐落在青衣巷。

    这些天,兄长带着她游山玩水,带她去了从前游学时历经过的有趣之地。对方刻意拦截下有关于李彻的所有消息,同样地,她亦在刻意回避着自京城传来的讯息。

    兄长当她是一朵花,精心照养着她。

    他调制了许多药,又处心积虑地逗她笑。兄长时常道,她尚在孕期,心情可得好好放松些。

    不能成日里耷拉着一张脸,像个小老头。

    天气渐暖,青衣巷内,原本枯败的枝丫也慢慢有了颜色。

    兄长取出那把许久未弹的瑶琴。

    在卫嫱的印象里,自从兄长断指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琴,为此她十分惋惜。

    而今却见他兴致大发地取出瑶琴,将其摆在庭院之内,手指简单地调了调琴音,弹起那首《玉笙寒》来。

    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支曲。

    也是兄长教会她的第一支曲子。

    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

    她身子骨瘦,又有厚衣服遮掩着,平日里并不显怀。这腹中的胎儿还未成形呢,兄长偏要拉着她在一侧坐下来。

    对方还一本正经道,嫱儿要听,孩子也要听。

    “过过耳音,日后他兴许也会像你一样喜欢乐曲。”

    兄长说这话时,神色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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