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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汴京市井日常》 110-115(第6/7页)
,如今你祖父可是正经的忠正伯,多少香火都受得起。
“快快去告慰祖宗,拜谢天地,才是正经。”
王婆婆的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把哭成泪人的几个的理智给唤了回来。
孙大官人激动得不能自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他猛拍大腿,“正是这个道理,还是您思虑得周到。”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开始给孙令耀讲起了孙家人有哪些。
不算旁支和族人,他们自己家是主支,孙元德老将军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是长女,嫁出去以后因为生产亡故了。而孙令耀是孙元德老将军第三子的第二子,前面算上堂兄有五个,他这一辈,兄弟共有六个,姐妹七个,还有一个在肚子里就跟随母亲死了,不知男女。
七个姐妹里,出事的时候,有两个已经嫁出去了,但先后“病故”,至于其他五个姐妹是自缢身亡。
孙令耀的乳名六郎,并不真的是术士的批语,而是孙大官人刻意为之。他不敢让孙令耀知道任何事情,只敢借着算命的由头,说叫六郎才能养出,以此来隐晦的与从前有连结。
孙令耀听着孙大官人所言,尤其是关于要把官家所赐的钱财在汴京何处买宅子的话,眼神却一点一点落寞了下来。
孙令耀神色迷茫黯淡,他不知道买那么大的宅子,自己可以做什么,以前,他住过更大的宅子,有很多的仆人,他喜欢用撒珠子荒废光阴。后来,住在小小的角屋,还要和陈括苍挤在一个榻上,凡事亲力亲为,每天还要被督促苦读,忙得直不起腰,可是很充实,他不再觉得心里空落落,夜里入睡都是香甜的。
忽得,他就落下泪来。
直接把正兴高采烈说哪一坊的宅子更好的孙大官人给唬住,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再说错了什么。
倒是王婆婆,主动问他,“好孩子,你哭什么呢?”
孙令耀红着眼眶,不禁问道:“分别以后,我搬到了别处,两家还能亲近吗?”
第115章等犀郎回来,你们就结拜,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儿,是阿岑的儿子,元娘的弟弟。我的谦儿因霸州贪墨案而被贬,刑戮加身,废了他的身子,又
孙令耀已经是十六七的年纪了,开始褪去脸颊圆乎的肉,介乎与青涩与成熟之间,逐渐冒出了青碴,论相貌,他必定比不过魏观,甚至不比陈括苍好看。
陈括苍身上有沉静的书卷气,加上与他爹如出一辙的白皙肤色,为其增色不少,粗粗一眼看过去,也胜过多数人。
而孙令耀兴许是祖上三代都是武将,即便他从来没有习过武,可当他褪去肥胖,开始抽条,就比同龄的少年要高一些,看着不壮,胸膛却很硬,身体也很结实,是天生习武的好苗子。
这样一个人,在乡下已经能撑起门户,不论是争地还是抢水,往外一站都能叫外人忌惮的一个人,这时候却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鼻子通红,半点面子也不要了。
王婆婆没说什么场面话,她慈和的双手捧住孙令耀的脸,也不嫌脏,用老人独有的糙厚温柔的指腹帮他擦去眼泪鼻涕。
她声音轻轻的,像乡下夜里被风吹得晃动的油灯火光,伴随着母亲轻哄哭啼的婴孩声,静静地,轻轻地,柔柔地。
“为何会不亲近呢?”王婆婆慈声问道。
人哭得狠了,一时半会是止不住的,孙令耀仍抽噎着,“我、我们非亲非故,当初是您心善收留了我和娘,往后,我们两家分开,久久见不到面,自然就会生疏。”
他不傻,分别之后,情境不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会有变化。
“那就有亲有故。”王婆婆如是说。
此言一出,几人都不明所以,元娘已经定下亲事,如何个有亲有故法?
王婆婆有条不紊,继续开口道:“等犀郎回来,你们就结拜,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儿,是阿岑的儿子,元娘的弟弟。我的谦儿因霸州贪墨案而被贬,刑戮加身,废了他的身子,又因记挂此事最后抑郁而终。我少了一个儿子,而你到了我家,又怎么能算无故?
“你怎么不应?可是嫌弃我家的门庭高攀不起忠正伯的忠正勇毅?”
孙大官人连忙推了推孙令耀,孙令耀这才回神,他急得结巴,“不不,怎、怎么会,我、我求之不得。可犀郎愿意吗?”
毕竟,他省试落第,平日里也不大勤奋,总要靠陈括苍的监督。而陈括苍比他还小两三岁,非但高中,还是官家御笔钦点的探花郎。与犀郎相比,他委实差得太多,便是做朋友都不相配,何况是结为兄弟,做一辈子的拖累。
王婆婆张口欲言,还没等她说话,屋外的某人人未到声先至。
他寡言,可每回说话都清朗坚决、掷地有声,这回更是如此,只听他高声应答:“亦我所愿。”
原来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
陈家事情多,都来不及点灯,院子里黑洞洞的,只有街坊邻里点灯的余晖,才叫他们不至于连手脚都看不见。
而游街回来的陈括苍,头戴双翅乌帽,帽边簪了艳丽至极的象生花,不是简单的一小朵,而是颇为夸张,像是簪了整整一枝。
但并不显违和。
少年的清瘦闲雅与浓丽的象生花交相辉映,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比平日里的内敛老成要多一些意气飞扬。
也是应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世上又有何时能比今日更应该意气风发呢?
他手上还提着一盏宫灯,显然是别人赠的,就连游街骑的高头大马也不是他的,是朝廷的。
可此刻,入夜后宅子里有别外头的嘈杂,几乎是落针可闻,浓郁的夜色使得每个人呼吸都变得寂静,耳边变得空泛,在这样人心稍显落寞的黑暗之中,清瘦的少年郎提着破开浓浓夜色、明亮如月的宫灯,头戴御赐象生花,款步而来。
他照亮了这个院子,也给出了回答。
孙令耀连哭都忘了,还是王婆婆笑了笑,先道:“正好,香案还未撤,你们就在这结拜。”
王婆婆无疑是个利索人,说话间就去搬了椅子和牌位。
孙家人的牌位还没有刻出来,但也不要紧,追封爵位的圣旨在那,且就当人用了。
于是,迎着黑夜中的一轮明月,两人在幽暗宁静的院子里,旁边是一棵榆树,风吹过婆娑的枝叶发出沙沙声,人被朦胧照出来的影子如积水一般空明。
也不知道王婆婆从哪寻出来的香,点上以后,把火给甩灭,递给了两人。
他们先是磕头,接着执香而拜,齐齐高声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明月为证,今我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
王婆婆是坐在上首的,他们跪拜完香案敬香给天地,又齐齐对着王婆婆和她身侧的圣旨一块跪拜。
王婆婆道:“往后便是一家人了,孙陈两家世代为通家之好。”
陈括苍与孙令耀皆点头应是。
而后,两人对着孙大官人、廖娘子、岑娘子、元娘,挨个喊过去,都改口称呼爹娘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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