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市井日常: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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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其他人都注视着自己,吃了个心满意足的孙令耀,在下人的伺候下,用自带的花瓣与面盆洗净双手,然后才怪不好意思的歉然一笑,“这道菜与我在家乡吃过的醉虾有些相似。”

    他是藏不住话的年纪,何况到了汴京也没什么好友,一五一十的讲述起来,“其实也很不相似,醉虾是挑丁点大的鲜活河虾加黄酒,那虾肉质鲜嫩,因为是活虾,虽用黄酒泡了会儿,偶尔还会有一两只蹦跶起来,溅得到处是酒渍。”

    “我爹最喜欢吃。”

    他笑着,有说有笑的样子,可眼里却瞧不出高兴的底色,倒像是茫然。

    孙令耀挠了挠头,过意不去的说:“也是奇了,我素日在扬州府不爱吃这道的,哈哈哈哈,应是王婆婆您的手艺太好了。”

    有些吃食,也许当时不喜欢,待到脱离那时的人与环境,就莫名喜欢上了。

    而且回回想起,都觉得心中钝痛,只有多吃一些,味蕾餍足了,那种空虚钝痛的感觉才会显得不那么清晰。

    元娘坐在一旁听孙令耀讲述,自己也忽而想起从前在乡下吃过的一种不知名果实,红红紫紫的,长在矮枝上,每颗不过比黄豆大点,但吃起来特别甜。

    她和小姐妹上山挖野菜的时候,偶尔能遇到,大家都会分着吃完,偶尔还会为此发生口角。

    吴桃娘总是计较,觉得她自己分到的少了。

    现在到了汴京,她能吃许多果子,贵的便宜的,应有尽有,但是再也没有见过那种不知名的果实了。

    偶尔,她也会想念那甜到发腻的味道。

    听到孙令耀说起他在家乡吃过的醉虾,元娘面色动容,霎时与其共情,觉得他也挺可怜的,纵使万贯家财,但照先前所说,却要与疼爱他的父亲两地分居。

    就在元娘这么想的时候,孙令耀又补了句。

    “真没料到原来我也喜欢吃醉虾,赶明我就给爹写信,让他把专门做醉虾的厨子送来汴京。”

    专门做醉虾的厨子?

    元娘瞬间觉得自己共情不了了。

    她家莫说专门做醉虾的厨子,就是充当厨子的下人也没有,甚至在不久之前,自己家里还得发愁米缸见底了该如何是好。

    元娘觉得,比起心疼,她更应该趁此时机多吃些。

    孙令耀吃完了,阿奶要招待他,定然也会很快停下,为了不丢人,阿奶是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待在桌前不停地吃的。

    果然,王婆婆很快就停下了筷子。

    趁着众人离座前,元娘偷偷又塞了两个莲花鸭签到嘴里,神不知鬼不觉,脸颊鼓鼓囊囊的下了桌子。

    人家既是做客,自然要放他和陈括苍好好相处。

    王婆婆特意烧了炉子,上头放着陶壶,熬煮着熟水,里头的花材是去隔壁徐家医铺抓的。

    比起去饮子摊前买熟水,到药铺里买要省钱许多,还能由着自己的心意喜好增增减减。

    哪知道孙令耀跟着陈括苍到他住的那小角房里走了走,没多久就坐不住了,那屋子太小,连仆人都进不去伺候。

    正对门扇的四根柱子撑着镂空顶的榆木架子床,墙角是半人高的衣箱,窗户边上是只放了几本书的书柜,上下数排都没有书,因为他入学堂尚且不久,想填满恐怕还要等上几年。

    屋子很小,但极为简洁,故而瞧着有开阔的错觉。

    唯一物件多的是窗户底下的平头案,摆了笔架、笔洗、毛笔、砚台、纸以及绳芯上端发黑的瓷油灯盏等。

    孙令耀瞧着陈括苍的屋子欲言又止,他都想说不如你举家搬去我那住好了,我家的宅子大,多拨一个院子出来易如反掌。但是他深知陈括苍的脾性,这话说出来定然是得不到好脸色的,故而又咽下去。

    他迟疑了好半日,最后只勉强评道:“这屋子和括苍你一样,都是简洁疏朗的模样。”

    他夸得实在牵强。

    因为坐也没处坐,站也总嫌挤,孙令耀干脆到院子里和陈括苍一块坐着了,石桌上放了个小炉子,陶壶里的熟水咕噜咕噜冒泡,边上是叶片渐渐有些发枯的桑树。

    王婆婆是很勤快的人,万贯到家里以后怕被嫌弃,更是勤勉,庭院是扫了又扫,但是到了秋日不可避免还是会有几片残叶,甚至枯黄的叶子正在落下。

    孙令耀看着翩翩落下的枯叶,忍不住胸腔填满诗兴,大声叹道:“唉,秋日悲凉,括苍,不如我们作诗吧!”

    “我不会。”

    “哦。”

    陈括苍吹着庭院里的冷风,生嫩的脸颊有些被吹伤的泛红,因而语气淡淡。

    孙令耀对他的简洁冷淡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半点不计较。

    孙令耀甚至主动找补,“也是,现在作诗就只能做打油诗,学堂都没上几年呢。”

    他也不嫌弃陈括苍话少,自顾自的说道:“我以为你天资聪颖,什么都会呢,老师教的文章你一听就会,几乎都过目不忘,作诗也当天赋异禀,没想到你竟有不会的。”

    元娘坐在王婆婆屋前的门槛上玩弄小花,用衣带逗得小花原地转圈追赶,她倒也未故意听,但总归是一字不落进了元娘的耳朵。

    她忍不住为弟弟辩解,“他才开蒙没多久呢。”

    孙令耀也只是一时感慨,他其实十分推崇陈括苍,否则也不会眼巴巴跑到人家家里,与其交好。他就是觉得陈括苍与学堂中其他人不同,很*沉稳,但也不全是沉稳,是岁月沉淀的内敛,靠近陈括苍心里容易觉得安心。

    哪怕陈括苍明明比自己要小。

    可孙令耀总觉得陈括苍身上有种天塌了有他撑着的可靠,与学堂其他的为了自己家的钱财而巴结或暗地里仇视的人都不同。

    他越冷淡,孙令耀越心安。

    所以他对元娘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认可,“是极是极,若是括苍多学几年,做出的诗必定极好。”

    不……

    陈括苍在心里认真推拒,他敢走科举,是因为进士科内容历经改革,如今只需专心钻研时务策论,苦读典籍熟背墨义,不像从前还需要考诗赋。

    对于诗赋,自己几斤几两,陈括苍心知肚明。

    在现代,他上了年纪以后,周遭的同龄人都琢磨起打油诗,争先恐后出书。

    他……

    倒是真的背了许多诗词和赏析,但那样狗屁不通的打油诗写出来,若是叫人瞧见,只怕他死了都能丢脸到被气活。所以,在察觉自己大限将至时,他最急着做的事,就是把那些不断背诗文不断尝试后,写出来的不堪入耳的诗稿全给烧了。

    因为生前位高权重,他这一反常的举动,导致死后家里被查了个底掉。

    所幸,他做事从不缺漏,就连日记中的随笔诗文都给撕了个干净,谅他们什么也查不出,这才安心瞑目。

    但也叫他就此认清了自己没有写诗的天赋,纵然这辈子再蹉跎几十年,也是成不了诗坛大家的。

    然而他否认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元娘和孙令耀的热情激烈的讨论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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