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段: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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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这份疑惑,段焉走向薛天守所指的试压舱。

    他竟还有试压舱,这就能解释她为什么不用去军部总区,而被带来了这里。现在看来,所有的任务演练,在这个地下室里都能完成。

    段焉忽然闪过一念,这个地下室里装满了秘密,她会不会知道得太多而被灭口。

    不能细想,真有这种可能。因为就没打算把她安全地带回,所以才不怕让她看到这些?

    薛天守亲自操作,打开了压力舱的舱门。

    段焉进去时,薛天守说:“如果你能抗到六级,我就告诉你,玩偶在哪里。”

    如同没穿过引力服一样,段焉从来没做过压力测试。六级于她只是个概念,但听薛天守的意思,不是个轻易能过的关卡。

    “好。”她没有犹豫,她在资料书中看过,抗压级别越高,在星外初层的安全系数也会越高。

    六级虽不及八级,但道理是一样的,级数越高抗压能力越强,越安全。

    薛天守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舱门,段焉有点紧张。

    有簌簌的声音响起,段焉没什么感觉,见薛天守拿起外面的对讲,报数道:“一级。”

    段焉对他挑起拇指,表示通过。舱内声音有短暂的停顿,而后又再响起。

    “二级。”

    “……”

    “五级。”

    段焉在四级的时候就跪在了舱里,薛天守抬着下巴冷冷地看着她,比冰冷的机器还冷酷,不劝解,只等她自己放弃,他才开舱。

    他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刚才的四级算你过了,但你若再不站起来,测试到此结束。最终级别,四级。”

    段焉抬起头来,冷汗从额上滑落,打湿鬓边碎发、滑过脖颈,落入领口里。

    薛天守的视线一路跟随到这里,她呼吸很重,锁骨都在跟着起伏,如强弩之弓。

    奥朗与海缇第一次也才勉强达到五级,他们历来都是各项测试的佼佼者,也只有这个成绩。

    在薛天守的俯视下,段焉双手五指拍在透明舱壳上,一纤不染的洁净留下她向上挣扎的痕迹。

    段焉似听到了镝鸣,来自她的肺。压力过大的最大危害就是炸肺,炸肺之前会快速产出肺泡,唯一的预警就是镝鸣。

    段焉特别好学的那些年,医学知识也有涉及。

    她勉强站起来后,一手撑在舱壳上,一手哆嗦着压在肺上,数着自己的呼吸,尽力让自己平缓下来。

    这时她身上已不再冒汗,脸上唇上尽失血色,苍白到薛天守似乎能数清她的唇纹。

    她缓缓地松开撑在舱壳的手,呈现一种没有外力支撑站立的样子,冲薛天守第五次竖起拇指。

    完美的五级,严苛的薛天守都会给出的满分。

    他没有急着升压,他不由得去想那个玩偶的样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是楼克送的吗。

    “嗡”的一声,随着薛天守把压力杆抬到六级,舱内的声音不再是簌簌的,这声音穿透段焉的耳膜,令她头痛欲裂,已分不清是压力还是同振对她造成的伤害更大。

    她又跪了下来,连舱壳都来不及扶。五指扣地,出了血。

    她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抬头,她身上像扛了山川,弯背佝肩,垂着头。

    薛天守紧紧地盯着她,连眼皮都不眨。终止手势的设置不止一个,只要她有放弃的念头,他会在第一时间接收到。

    但在薛天守如此专注地盯视下,她没有一丝放弃的表达。

    在薛天守感到诧异的这个瞬间,极微小的滴血声音被他超绝的耳力捕捉到。那个不肯做出一丝举动的人,身上最大的动静就是从脸上,不知具体哪里滴落的血珠。

    “下,等,种。”薛天守狠狠吐出这三个字,迅速且有序地,一档一档地降低着舱内压力。

    不这样做,一下子降得太快,她的小命就交待在这了。松开压力杆的时候,他的手心竟然冒汗了。

    这位在战场上都只会感到兴奋的上将,第一次尝到了紧张的滋味。

    圣陨帝国四千年历史,末等族从一开始就是低劣卑贱地存在,远古更加残酷完全不人道的法则,就是打算灭掉这个族群的。

    但他们生生不息,与帝国同存。

    狠,是刻在他们xima基因里的东西,这是薛天守第一次客观评价这个群体。

    舱门打开,薛天守一拽,段焉就像片树叶一样落在了他怀里。

    他抱起她,这么轻的吗,她嘴角鼻下都有血迹。

    薛天守大步快步地上着楼梯,走出地下室。奥朗在震惊中,不忘接手去接段焉,他不知道段焉发生了什么,但这种事怎么能让上将来做。

    薛天守脚下没有一丝停顿,像是没看到他一样,直接把人抱去了他的房间。这期间,他只顾得上让奥朗请医师。

    段焉睁开眼,入目的不再是地下室的照明灯,而是阳光。隔着白色纱帘照在身上,感觉到真实的暖意。

    她看着窗外若隐若现的参天大树,知道她还在英山公馆,只有这公馆的花园里才有这种古树。

    英山公馆,克她。

    以后她一定要记得离这里远远的,只要不是薛天守亲自抓了她来,她不会再踏进一步。

    上次,她就差点死在这里,付出的代价是一根折指。这次,她还是差点死掉,薛天守给她设置的条件,根本就达不成。

    她冲动了,一是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撑到,薛天守一定会把加加还给她。这是她与他多年打交道打出的经验,上将从不打妄语,说到做到。

    二是,他全程蔑视轻视她,她被激起了不甘。

    不过在最

    后,她已决定放弃,好像她刚要举手,压力就降了下来,这是她残留在脑中的最后印象。

    段焉抬了抬手臂,能动,抬了抬腿,也能动。身下的床好硬,她试着坐起来。

    这时她才发现,这房间好大,好豪华。

    她身下是藏蓝色的床单,干净整洁地散发着洗后的清香。清香过后,是一种类似于檀木香水,但比它淡的很有辨识度的味道。

    段焉立马意识到,这是谁的房间谁的床了。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她顾不得身上还在疼,立时起身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然后她发现,像军营一样,被铺得有棱有角没有褶子的床单,被她躺出了褶皱。

    段焉赶忙拿手去抚平,正忙着,忽听身后有人问:“你在做什么?”

    段焉回头,薛天守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时她有些不知该顾哪头,是赶紧离床远远的,还是赶紧把她弄出的褶皱抚平。

    她无法判断,哪一样能让他感觉到更少的冒犯。

    是伤到内里了吗?平常往那一站就冒着精气神的人,这会儿怎么看着呆呆的,楞楞的,但医师说问题不大,薛天守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想。

    他不明白,是因为睡在他床上这件事对段焉来说太过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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