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养花守则: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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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眼便看出来了。

    装睡的人总以为不易被拆穿,其实落在熟悉的人眼里,很是明显。

    他牵了牵嘴角,露出个苦笑。

    想跟她说会儿话的,有些事情,他必须立马跟她谈清楚,才会特地半夜去麻烦杨秀卿顶班,撂下内阁那摊子事儿也要回来。

    可显然,她不想面对自己。

    往常若是听到他的脚步声,小姑娘早一个轱辘爬起来,缠着他说半天话。

    而今这谨小慎微装睡的样子,有点好笑,也有点可爱。

    他又停留了会儿,眼神在她脸上流连。

    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是恩人殷殷恳切、托付于他的明珠。从十三岁那年进府时怯怯的小女孩儿,而今长成一个娇俏活泼的少女。她很娇气,也很任性,可都是他心甘情愿惯出来的。

    她的字,他一笔一划矫正出来的;她的文,他一字一句指点过来的;他教她礼义廉耻、温和良善。

    她十三岁那年初潮,是他陪着亲历的;她十五那年及笄,是他亲眼见证的。书房上现在还画着记录她身高的鲲鹏。

    他对于她,亦师亦父。

    自己万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出格的想法。

    不可能,他章越,也决不应该。

    最后看了她两眼,他果断转身,大步出了房门。

    夜愈深愈凉,站在园中深吸口气,混沌的脑袋似乎清醒过来了点。

    对上芳嬷嬷忧虑的目光,他沉沉开口:“这几日我都要在文渊阁值守,抽不开身回府,我已经嘱托了何晏,明日去城中购置一所宅子。地方不会太大,容你们主仆二人住足以。”

    芳嬷嬷惊讶地张大嘴,一时梗住了。

    “这几日你们收拾一下,尽早搬

    过去吧。”

    好半天,她终于找回自己声音:“大人……宁姐儿这次又是惹了什么祸了?很严重吗?”

    这个一向沉着的仆妇肉眼可见地惊慌了起来,“就怕她闯下的祸太大,我……我见她今天哭成这样,心里就慌得很,问她什么也不说,她到底……”

    “不是她的问题。”

    章凌之冷然打断。

    二人的目光在黑夜中交汇,无声沟通着,似乎能在彼此的眼神中,渐渐达成一种默契。

    “此事错不在她,是我之过。”

    芳嬷嬷短促地吸一口气,眼波颤动不已。

    想起冬宁哭诉时那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大人……宁姐儿她……你都知道了?”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含糊其辞的说法,但她相信章凌之能明白。

    他眼神一暗,沉重地点头。

    “抱歉……宁姐儿她实在被宠坏了,太任性,给大人添麻烦了……”

    想起当初章凌之要相看妻子时,冬宁那些泼天泼地的胡搅蛮缠,她只觉愧疚难当。

    “不,我说了,是我之过。”凛然的声音沉沉落下,似有千钧之力。

    “雪儿她年少懵懂,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情窦初开时,她会对情爱之事好奇探索,属实正常。而我……”他顿了顿。

    而我还碰了她,吻过她,甚至在梦里肖想她……

    章越,你可真该死!

    暗自紧了紧拳头,他恨不能一拳挥自己脸上。

    “而我,是她整个悸动期接触到的唯一异性,她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才会对我生出些自以为是的喜欢。怪我疏忽,考虑不周。”

    以至于,演变到了如今这一地步。

    “是我失职,所以这件事……不怪她。”

    冰凉的凤眸溶入夜色,微微失神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秋风穿过树梢,在二人的脚边打个转,带起几片落叶。

    他这一席话,竟叫芳嬷嬷心中觉出熨贴。

    “大人……多谢了……真的谢谢……”她嘴巴蠕动几下,终于还是把千言万语吞回了肚子里。

    似乎有许多感谢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但芳嬷嬷心中早已对他是叩头谢恩。

    只庆幸,遇到的是章凌之,但凡换一个人,若是察觉到冬宁如此热烈而稚拙的爱意,怕是只要勾一勾手,都能把那傻丫头骗到床上去。

    还好……还好是章大人啊。

    章凌之并不是很在意她的感激,只略略点头,最后看一眼那烛火昏昏的房间。

    她在这里住了三年之久,下一次再回府,只怕是人去楼空了。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强迫自己不去细想,将那披风重新披上肩,转身出了叠彩园。

    绯红的袍角消失在拐角处,他身影融入夜色中,来时缓步,去时匆匆。

    芳嬷嬷站在园中,呆望了半晌,千头万绪,无从说起。

    黑暗中,冬宁重新睁眼,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

    奇怪,小叔叔刚跟孃孃说了什么?只听到两个大人在外头窸窸窣窣地。

    他应该……不会把那个话本子告诉了孃孃吧?

    房内响起了脚步声,她赶紧闭上眼,呼吸都发紧,又再次装起了睡。脚步声靠近,她露在外面的小手被重新塞回去,被角掖好,床头灯吹熄。

    落在眼皮上的光线彻底没了。

    她再次睁眼,长舒一口气,扯起被子蒙住小半张脸,两腮悄悄地又红了。

    刚刚他过来了,分明就在床边,靠得自己那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润沉香。

    可她害怕得不敢睁眼,只好装睡,呼~还好没露馅儿。

    自己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说呢。

    长睫羞答答地垂下。

    唔,反正他都知晓了,既然破罐子被迫破摔了……之前醉酒时没有成功的表白,不如在清醒的时候再来一次好了。

    想着想着,她把自己安慰通了,抱紧兔子布偶,终于长舒口气,带着笑意地沉入梦乡。

    冬宁在心中把要说的话演练了个千百遍,可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却被告知,章凌之这几日都要在内阁当值,最早五日后才能返家。

    哎,好吧好吧。

    她泄了气,手撑着脸颊,有气无力地在桌上耷拉着。

    “噔噔”!

    王夫子又曲起手,在桌上敲两下。

    冬宁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连忙端正笔,正襟危坐起来。

    上完课,王柳润照常收拾好书籍用具,温吞道:“章阁老说了,今儿个,就是我给姑娘上的最后一次课了。”

    “啊?为什么呀?”冬宁天真地睁大眼,“可是我觉得夫子教得挺好的啊。”

    以为是章凌之不满意王柳润的功力,所以才要将他换掉。

    小姑娘这一句真诚的肯定,叫王柳润听得心里舒坦,弯起那双满是褶子的眼皮,“倒也不是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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