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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两京旧札》 130-140(第5/20页)
人才会有这样的东西?穆娘子,你不会还要说自己以前是皇亲国戚吧?”
穆宜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父亲……曾在京为官……”
“行了。”知县厉声,“穆宜华,本官没空在这里同你虚与委蛇,你别以为曾接见钦差就可以口出狂言。本官体谅你一个寡妇生活艰苦,但你也不能得寸进尺。”
穆宜华无奈叹气,嘴里句句实话听着却是句句荒谬:“妾身所言句句属实,非但如此,我与左翰林在汴京时便识得……”
“住口!你辩解不成,还要拉朝廷命官为你开脱。今日就算是左丈人给你做证本官都不会相信,除非是左翰林亲自到场澄清,否则,你罪加一等!不管你以前是何身份,你既已成了明州的百姓,家中男丁无功名,你也无诰命,并非权贵豪绅,平头百姓一个,就应该把剑交出来,而不是私藏在家!”
“上官所赐之物,也要交出来吗?”穆宜华挣扎。
“上官?何来上官?”
“左翰林便是上官!此剑乃左翰林在汴京时赠与我,上官所赐,势必要放在家中好好珍藏。奈何寒舍屋漏无法供奉,只好敛其锋芒藏于窖中。今日一时情急,我们也是为了自保才逼不得已拿出来……”
惊堂木被敲得哐哐响,这县令虽是上任没几年,但判过的案子也不在少数,从来没听过这般荒谬的辩论。
然百姓听堂,穆宜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真真切切地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敷衍了事却是不可能,再闹下去恐要交由知府审理了。
穆宜华与那老鸨都不是省油的灯,知县看着她们竟是一个头顶两个大。匆匆敷衍退堂,将穆宜华又关进了大牢里。
她病体未愈,又在公堂上争吵一番,头疼难耐,一觉睡到黄昏。
狱卒打开牢门,将郎中放进来给她治病,后头跟着的竟然还有汪其越。
穆宜华昏涨的脑袋瞬间清醒,她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还是知道了……”
“这样大的事,你想瞒我们?”汪其越难以置信,“区区六百两,你就算是问我要又能如何?”
“我不想欠你人情。”穆宜华叹气,“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我本想着若是自己能周转过来,自然还是要靠自己,实在难以转圜才会去找你们。”
“那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是能周转的样子吗?”汪其越大恨,“穆宜华啊穆宜华,你让我怎么说你!”
“我本就是要去找你的!”穆宜华急了,瞧见郎中还在便又消声。
等到郎中换好药离开,她才有继续说道:“就是他们找上门来的那一日。我哪知道那么赶巧……”
“你还有脸说!”汪其越忿忿,“如今二郎被勒令待在家中,若不是他让小厮传话于我们,我们现在才知道公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如何应对?”
穆宜华听这话像是他们一早便知,且已经查到了什么。她望了一眼牢外的狱卒,凑近道:“你们查到什么了?”
汪其越盯着穆宜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此事是因为春儿姑娘而起,当然,在下也不是要挑春儿姑娘的刺。穆娘子你一心救风尘,自然也无错。但这件事里头,有两个地方十分关键。一个是把春儿姑娘带去私娼馆的人,另外一个是将穆小郎君带去私娼馆的人。因为只有你们三个碰面了,才会发生后面的事。要带人去私娼馆,穆娘子的难度是最大的,剩下的就只有穆小郎君。”
“是柳昌邑带我去的!”穆长青拍案而起。
汪其越连忙将他安抚住:“我知道是柳昌邑,所以这件事必定与柳家脱不开干系。还有这个陈家,老爷与少爷前后脚病故,只剩下两个孤孀,连个孩子都没有,这才想出了买卖家婢的法子挣钱找出路。你知道这法子是谁告诉他们的吗?我派人去问了曾经的陈家家丁,他们说,在陈老爷与陈少爷停灵吊唁的时候,董家人曾深夜造访陈家,彻谈良久。”
“我就知道……”穆宜华冷脸,“董芳绪那家伙小聪明多心计却少,这样缜密的算计他可想不出来。这泼皮腌臜怂货……柳家想对付我,拿他做刀,他倒还觉得是自己找柳家合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与董芳绪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对付你我理解。但这柳家……只因为他家儿子与长青在学业上有冲突,就这般怀恨在心要至你于死地?”
穆宜华叹气,只好说道:“都是上辈的陈年旧事积重难返,落到了我们这辈身上。此生本也是不必相见,奈何山河破碎我回到了明州这才又起波澜。”
汪其越咀嚼其意,颇为震惊:“你与柳家……是亲戚?”
穆宜华扶额:“柳岚是我亲外公。”
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汪其越好似平生头一回见着大奇事,眼睛瞪得圆溜。他想起从前穆宜华问他柳家琐事,一下子恍然大悟:“柳靖远是柳岚外室之子,除此之外,我记得他还有一个比我年长的女儿。莫不是……”
“没错,就是我母亲柳月鸣。我外公因当年之事一直觉得十分对不住我母亲,外嫁女分家产本只能得三成,但我外公给了我母亲近六成。那瓷窑与绸缎铺子本是我母亲的,连那艘海船我母亲都有一半的份额。但当年我母亲难以原宥他的所作所为且一直在母家养着,自嫁人后便也无所谓家产、营生、分红。
“外公在时,钱财还是会照例寄送,可多年前外公病故,我们家又生了一些事端,柳靖远就开始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分红家产能吞则吞。他若是个善经营的聪明人也就算了,可你也看见了,这么些年他把柳家家底都快败光了。如今的柳家就是个绣花枕头徒有其表,里头呢,全是烂稻草!
“也真是好笑,当年为着柳家那么大生意要继承,非得找个外室生儿子。现在倒好,儿子生下来了,家产都要挥霍光了。还不如那时候就传给我母亲呢!”穆宜华越说越愤慨。
汪其越听罢道:“当初那番矛盾让柳家知道了你们现居明州,他们怕你们分家产,所以要借势打压你们?”
“可不就是这样吗。”
汪其越细细思忖一番:“如此一来,只要找到当初那个牙婆,陈家贩卖良妾一事便是板上钉钉,陈家与老鸨皆要受罚,你的债务或许不能免除,但终归能少一些。私娼之事好办,只是这私藏兵器一事……”
穆宜华无奈垂首:“我本不想将左翰林拖下水……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那把剑真是他送你的?”
穆宜华翕合着嘴唇,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汪其越深吸一口气:“你当真是贵眷官宦之女?”
穆宜华苦笑:“如今这世道,像我这般的人流落民间算什么奇事?汪老板没听说吗?扬州的一个老汉年纪大了,终于攒够了钱问牙人买了个媳妇。那个媳妇不仅长得好看,最令老汉惊讶的是,她竟出口成章还会写字。一问,竟是北朝进士娘子。金人南下,后宫妃子帝姬都能当做银两抵债,我这区区官宦之女身陷囹圄,也没什么稀奇的了吧?可即便如此,我仍旧觉得我日子也算过的好了,那些帝姬女眷曾是我年少玩伴,如今我还能待在我大宋的国土上,而她们……却只能变成俘虏,变成两脚羊远走北国,沦为鱼肉。”
牢狱中良久的寂静。
穆宜华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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