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阁藏春: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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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是无数个轻描淡写的小事。

    她早上给自己做了一个皱巴巴的三明治,切开后找不到餐刀了。

    第二天,她才发现刀在床上,甚至给手腕划拉了一条红线。

    遇到他。

    那是一个雨天。

    夏季的山雨,有一种让全世界失去形状的湍急。

    青黛色的雨打下来,植株都在水中摇荡。

    阁楼上的乌木窗棂被水泡胀。

    灯光也刺啦刺啦地扑闪几下。

    平时她蜷起来看书的安稳区域,就这样没入了永夜。

    她闷在这种湿润环境,呆了很久。

    第二天她腿弯处,长了密匝的红色小点湿疹。

    姜嘉茉是演员,把保养好皮肤,调理状态当成事业来做。

    重重打击之下。

    她终于坚持不下去,跪在阁楼里,难受地失声哭了。

    姜嘉茉的视线,在模糊之间,被汽车的远光灯晃到。

    好像有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

    他撑着一把黑伞,在溽暑天气,濛濛雨中,来到了这里。

    姜嘉茉像受惊的小鹿,被恍惚闯入的陌生人,吓了一跳。

    她觉得自己此刻,病态瘦弱,也没有护肤,太见不得人了。

    而且她本来也不愿意和别人来往。

    姜嘉茉慌乱地回到自己的小阁楼里。

    她锁上门,藏了起来。

    那个人并不在意她的躲匿。

    他就像来到自己领地一样,悠然自得。

    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整理别墅里的物件。

    她糟糕的三明治,冰箱里冻坏了的果蔬,胡乱摆放的书籍,卷成一团的薄被,都被那个人整理好了。

    姜嘉茉在黑

    暗的阁楼里藏了很久,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她的情绪又变得低落。

    她抱膝坐着,又小声抽噎了起来。

    阁楼的门,似乎被人曲起指节敲响。

    那人讲话伴着雨声,微微带了一点笑意,问:“哭什么。”

    姜嘉茉不知道,嗫嚅半天,才堪怜地细声道:“没有人喜欢我,他们都觉得我很恶心。”

    在食物短缺,身体不健康的情况下。

    她从小在公众眼光里,遭受这么大的打击。

    她心里最盼望的第一需求,还是得到认可和喜欢。

    男人靠在门上。

    半晌,他对她说:“想被大众喜欢,就要坚强点,要辨清是非。”

    “成为榜样,给他们提供情绪价值。”

    姜嘉茉似乎听进去了。

    她很轻地重复了一遍,柔韧又坚定,说:“我知道了。”

    隔着一扇门扉。

    这个雨雾蒙蒙的夏夜,那人安静地听她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姜嘉茉太久没表达了,她的语速又快又急,好像很担忧他会走掉似的。

    她说:“还有,我想要一个灯泡,和一管涂抹湿疹的药。”

    “我好饿。”

    她又有点羞涩地补充道:“但是我不敢看到你。”

    他笑了,说:“以后,我不进来了。你需要什么,就给我写信投到外面的邮筒里,我会买给你。”

    窗外风雨潮涨,姜嘉茉听不真切他的声音。

    她觉得他好温柔,有点滟滟地开心。

    姜嘉茉想到秘书说,沈先生可能会来。

    就像为了确认对方,是否会再次到来一样。

    她像是求证似的,希冀地叫他:“沈容宴。”

    那人听完后。

    隔着薄薄的门。

    他沉默半晌,随即释然一样:“嗯。”

    男人带了点笑意:“喜欢吗,你想我来,我就来了。”

    姜嘉茉抱着纤薄的肩膀,恋恋地说:“你以后,多久来一次呀。”

    “沈容宴”静静听远处潺潺的雨。

    他随即说:“你想我的时候,我就会来。”

    姜嘉茉:“我才没有想你。”

    她撑起身,想要换一个位置,听到他的声音更清晰一点。

    没想到她刚起身。

    在黑暗的房间里,她被自己搁在地上的小毯子,绊了一下。

    “砰——”地一声撞到在门框上。

    她躺倒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

    长期的饥饿,惊惧,孤独,自厌,一起袭来。

    下一秒,小阁间被男人一脚踹开。

    她乖顺地陷落在那个人的怀抱里。

    黑暗中,“沈容宴”把她抱得浑身发疼。

    他艰涩地哑声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种样子!”

    姜嘉茉埋在他怀里,想要嗅到一点点属于他的气味。

    但是只有雨水的沁凉。

    她昏濛间,什么也闻不到。

    她躲避着他的拥抱,虚弱无力地说:“我们这样,不太好。”

    那人掌骨桎梏着她的腿骨,把她纤细的腿捏得微微泛疼。

    他眼中的光黯下来,哂笑着,似乎叹息:“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沈容宴’的身量很高,在小阁楼里走动要受限。

    他举手投足却很潇洒,卓然有风致。

    他被她避忌了,就克制地再也没有抱过她。

    姜嘉茉被他藏进被单,掖好被角,露出一点白得可怜的耳朵。

    她感觉到自己散乱枯燥的长黑发,被他动作幅度很轻地摸了摸。

    她的脸蹭了蹭气味舒服的被子,终于安下心来:“沈容宴,你记得给我写信。”

    房间里漆黑。

    “沈容宴”坐在她身边的地毯上。

    他像是渡了一层黑气,雾沉沉的压抑。

    他勾唇,笑了声:“在你面前你都不肯要我,我懒得写劳什子的信。”

    姜嘉茉的眼睫缓慢地眨了眨。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让她心里砰砰地跳。

    她归因为太寂寞了。

    所以看见一个人,就会产生雏鸟思想。

    这个人混不吝的语气挺像沈容宴,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姜嘉茉敛住呼吸,怯道:“我不明白,什么是‘要你’?”

    “平时这么纯啊。”那人拖长腔调地说完这句。

    他懒怠地收起支棱在她枕边的手,忽然失去了兴致似的。

    “下次我来,我要看到你吃完,下面那一排营养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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