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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得窥天光(宦官)》 30-40(第9/20页)
从前苦练过的字,如今也不?知还剩几分了……
秦纾不?忍看,轻轻将?他指尖拢在手里。
沈铮歪着头端详她,指尖在她掌心蜷了蜷,忽然语出?惊人。
“我觉得……你看我的时?候,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是么?”秦纾的手顿了顿,语气却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我看的从来都是你一个。皎皎。”
“那?他同我如今一样么?”
秦纾一时?没有?说话。
沈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逗你的,谁教你欺负我,我也想吓你一下。”
他像是怕她为难,一迭声往下说。“我知道,我是二分之一个他。”
“等他回来了,我就把身体让给他。”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又努力的轻快起来。“你要是想我了,就唤我,我就出?来找你。”
“我唤你,你便出?来么?”秦纾问他。
“嗯”,沈铮应了一声,边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最?听你的了。”
他抬头望着她,眼睛忽闪忽闪,一脸的天真烂漫。
秦纾忍不?住想,他小的时?候,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事最?听话的孩子?,让人忍不?住心疼他。
沈铮还在那?里努力同她笑,又忽然红了眼圈,眼泪都蓄在眼睛里,伤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同她分别。
“可他要不?让我出?来怎么办?”
他嘴上说着他们是一个人,其?实心里并不?这样想。只觉得等病好了,现在这个他就要被?吞没全不?见了。只是太过懂事,不?肯她为难罢了。
秦纾叹息了一声,轻轻抚着他的头发。“皎皎,你们是一样的,是同一个人。”
“我确信如此。”
“一样的心软、娇气,甚至一样的爱哭。”
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你那?时?心里藏了太多的事,将?你压的沉甸甸的。”
“是么……那?我就不?用?和你分开啦?”沈峥望着她,轻易便被?哄好了。如今他一颗心当真如同明?镜台,灰尘落上去,轻轻一吹便吹落了。
秦纾低头看着他,他藏在袖子?底下宣纸露出?来,字迹从背面透出?,是两句词或是未写完的诗。
“春来早,雪下新?泥生春草。”
廊外的雪还未化,他一身伤病未出?过几回屋门,也不?知如何察觉了春的到来。
他现在要比以前欢愉太多了……
他十六七岁时?神气,及长?,渐渐明?白了这世间诸般规则与桎梏,便不?免消沉下去。若是从前,只会觉得这冬天太过漫长?。
秦纾想,他这样什么都忘了,也没什么不?好……
*
“主子?,打新?朝开始,几月来官员、内廷之人升迁、得赏赐的名录都在这里了。”
银钿儿将?一本小册子?奉到秦纾面前。
秦纾接过来,一一翻看。她到底不?死心,想要查出?是谁害了沈铮。
只是大?范围查起来容易打草惊蛇,也显得怨愤太深。只好用?了这么个笨法子?,将?升黜不?寻常的同沈铮的旧相识两相比对,疑心的先圈出?来,再慢慢查探。
所幸她在京城经营多年,这些消息平日里也是备着的。上至官员升迁贬黜,下至某位老封君何日做寿,哪位太太喜欢什么花样的布料,都是有?的。
书房里摆了几张长?桌,秦纾同几个侍女各忙着。金坠儿正噼里啪啦的打算盘,见此不?由插了句话。
“主子?与其?花这么多功夫,不?如教他想起来,直接问他岂不?省事?”
多大?病啊……扎几回针,灌几剂猛药下去有?什么治不?好的。何苦这样劳心劳力?花了多少金银财宝,耽误了多少生意。
金坠儿便是只替自家主子?管外账,也觉得心疼得厉害。
便是说当年有?恩,可不?过是给了张公凭,还不?是要自家主子?冒着风险出?海?要说还,这些年恩情早就还够了。
金坠儿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
秦纾闻言笑了一下,问了她一句。“那?你我如何呢?”
金坠儿忙跪了下来,膝盖啪一下子?砸在地上。
“那?不?一样!那?年青州遭了旱,要不?是主子?,我早就饿死了。可他不?过是给您一张公凭!”
“恩情不?是那?样算的。”秦纾又笑了一下,而后敛起笑意,难得带上了几分严厉。
“我当年无一人相助,若不?是他,也无今日。以后这样的话,都不?许再说了。”
“何况……若是换我落到今日境地,他也会如此的。”
她轻轻叹息。今日沈铮遭难,她来救他。若有?一日境遇相反,秦纾相信沈铮也会如此相救。不?计得失,不?计代价。
他这个人,是有?些意气在身的。无论被?世事怎样打磨,内里始终是当年那?个少年郎。
这一点,她还是同他学到的呢……
*
月上枝头。
沈铮侧卧着,微微蜷起身体枕手而睡,睡得很是香甜。床头摆放的一枝芍药花,斜插在瓶中,花枝纤柔,香气极清。
秦纾注视了他一会儿,轻轻将?他颈间的发捻到枕上。
她拨开缥色的幔帐,望着窗外的月亮。明?月高高挂在天边,人间的辗转都只冷眼看着。
秦纾披衣起身。取出?一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满满的文稿,有?沈铮从前的诗文,也有?他进言上书的底稿。
自京中事变,她于京外得知消息,一边着手救他,一边寻人从他抄没的宅子?里取回了这些东西。
秦纾翻看着那?些文稿。沈铮从前也不?以才名著称,他这个人写的诗少,上书言事多。
前朝初立时?,战乱未平,要商人们把粮送到边关?做军粮,能换盐引卖盐。此政施行了有?百年,偏他要上书,说此为养匪之策,时?移世易,应速改之。
他说的原也不?算错,后来官府给不?起商人及盐户的价款,盐户偷偷卖盐,商人不?肯再输粮换取盐引,私盐已然泛滥。而前朝失了盐粮命脉,以至于巨贾富户各寻明?主,兵败如山倒。
只是那?些大?盐商背后未必没有?朝中大?人们的影子?,人人只作不?知。偏他这人,回回盯着旁人不?肯管的事情。
秦纾轻轻笑了一下,若是他醒着,得知当今圣上也未废此政,怕是又要生一场闷气了。
不?过她不?一样,她是个商人,商人总是不?希望朝廷的铁爪当真牢牢把控住天底下每一个角落……
而沈铮这个人,生得太清正,若在朝中为臣,尚能为一铮臣。而囿于宦臣之列,擢拔全凭帝王恩宠,便行利国与民?之事,亦恐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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