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得窥天光(宦官)》 30-40(第19/20页)
惑的抬起头望她。秦纾笑?着不肯说,很是神秘的样子,好像西方故事?里的巨龙要展示她的宝藏。
沈铮眨了眨眼不再问?了,换了出去的衣裳,一下子就跟着上了马车,倒是好拐的很。
车马一日辘辘急行,往直沽去。
进?了直沽,空气便带上了一点海腥气。这里海运发达,北接辽东,南接胶澳,海岸线上坐落于大大小小的船厂。
沈铮已猜出了几分秦纾的来?意。
马车停在了山坳里的一座船厂前。
船厂应当是荒芜了几个年头了,人收拾的不勤,厂房里落了许多灰,往里面?一走?,灰便扬起来?,有些?呛人。
船厂管事?们得知了船厂易主的消息,忙走?上前拜见。秦纾稍应付了几句,便兴冲冲的拽着沈铮往船厂深处走?。
船厂大而阔,只有几架机器还轰鸣着,倒是地上堆着些?上了漆的巨木、铁零件。
没往里走?几步,便能遥遥望见两艘铁皮大船。长有五十公尺,上面?还搭载着十几架炮台,纵使船身坑坑洼洼、锈迹斑斑,却依旧气势逼人,如同沉睡的巨兽。
秦纾爬上井字架,看着这两架破落的大船,像看着她最心爱的孩子。
她抬起手,试图抚摸船底。“这个船厂最珍贵的就是这两艘船。当年……”
“当年大荷想要从海上攻打京师,直沽水师尽出才打赢了此仗,留下这两艘以乌薪驱浪,使用大荷最先进?的技术的战船。”
沈铮轻轻开口。
他记得这两艘船。那时战情焦灼,海浪仿佛滚油。江湖义士趁着夜色掠身上船,刺杀了主帅。直沽水师拼死围拦,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留下这两艘战船。
那时的宰相梁公是个改革派,一腔壮志雄心。他明白这两艘船的价值,欲究其物理,以强本朝水师。
他也知道,大荷必不肯由他们探知机窍,势必要将这两艘战船要回?,或直接损毁。
那时朝上局势莫测,圣人的心思?更瞬息万变。
梁公不敢赌,命人秘密将这两艘船藏了起来?,发往朝中的战报只说沉底。可他瞒得过朝廷,却瞒不过厂卫。
那是个大风雨夜,梁公披着蓑衣而来?,身上的水珠砸落在地上,似有金石声。他长揖于自己身前,请他以万民?为重。
他们一同瞒下了这个消息。那是沈铮第一次欺瞒圣人。
只是后来?时局乱,梁公才当了一年宰相便下台了。而他在宫中也鞭长莫及,顾不得这些?了。
却不想这两艘船在这里。
沈铮指尖轻轻抚过船底的铁锈,一时感慨万千。
秦纾偏头望向沈铮,他的神情沉静,甚至少见的显出一分肃然来?。
她想,他明白面?前的是何等?无价之?宝,明白自己为何大费周章。
秦纾忍不住笑?起来?,不是生意场里周旋的那种笑?,而是带着畅快的意味。
“皎皎,这回?你明白我?为什么非要去蒙兀寻那些?矿了吧。”
她做事?从来?谋而后动。
既大费周章的寻矿,便想好了做什么行当。
茶叶、生丝不足以动摇一种根深蒂固的制度,那么矿产、重工呢?
这都是有些?敏感的行当,她不能平白无故涉足其中,却可打着为官家分忧的旗号。
若非她有意为之?,那老吏如何知晓她在何时何地宴请他人。若非她早就得知这两艘船的价值,又如何会轻易接下一个废船厂。
秦纾此时志得意满,当真有些?天下我?有之?感。
沈铮看着秦纾。
她站在这一片荒芜的船厂里,一双眼如同这世间最璀璨的宝石,里面?野心勃勃、神采熠熠,能照亮整间昏暗的船厂。
沈铮知道,她是那个能拭去明珠上尘埃的人。
“蒙兀各部落征伐不断,我?只能舍去地利之?便,将矿产运回?域内建厂。或在云中,或在怀仁,不过这得等?我?实地瞧瞧,见了当地长官再说。”
“这两地皆漕运发达,等?乌薪炼好后,便可借水力?运到直沽。我?亦寻了一些?游学西夷的学生,船厂用不了多久便能上正轨,到时我?亲自去西北一趟。”
秦纾说着她的雄心壮志,忽而望见沈铮的目光。
那目光无比温柔,仿佛哪怕她这样自鸣得意的说一个甲子,他也愿意听下去。
她停下聒噪,靠在井字架上,看着沈铮。
船厂的窗户窄而小,上面?也落了厚厚一层灰。可他便如那簇斜打进?来?的日光,将满间棱角尖锐的废铁硬钢,都渡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
空气中细小的尘埃纷纷扬扬,像是扬起来?的彩钞,又簌簌落在地上。而他长身玉立其中,面?容清润隽永。
秦纾的心忽然静了下来?,不再在浪尖上,也不在永不停息的湍流中。她仿佛泊进?港的船,轻轻喟叹了一声。
“皎皎!”她又忽生了顽皮之?心,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大声呼唤他。
她知道,女人要想做生意就该显得比男人更无偏私、更无情谊,但?是她偏偏想要在此时呼唤他。
“阿姐?”沈铮扬起脸来?回?应她。或许他也有些?诧异,却总是会回?应她。
他们在嘈杂的人群中对视,忽而相视一笑?,牵住手,溜出了机器轰鸣的工厂。
*
他们先是脚步悄悄,等?走?出工厂的大门,秦纾忽然跑了起来?,在春天松软的草地上,像少年人一样奔跑。
他们经过田野,越过山岗,跑累了便笑?着坐在草地上,遥遥望向山崖外的海浪。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奔跑过。”
秦纾偏过头来?,看向沈铮。
从前他为天子近侍,一言一行不可失矩。两人亦各囿于身份,不能在人前亲近。
他们从未一同出游,至多便是在彼此家中闲坐片刻,便要匆匆离去。
她不是想说那场改朝换代?的宫难是幸事?,但?她确实很庆幸,他从宫里出来?了。
从那恢宏的活人棺里出来?,重新回?到这人间。
这天底下随意哭笑?的人无数,但?宫墙里却不行。历朝历代?朝堂上多的是善终的铮臣,阉臣却不能。
秦纾不愿他一辈子陷在那里,只是从前无能为力?。
沈铮抬起眼,望着她的面?容。
她面?上惯来?是亲和的笑?意,只是她见人人都如此,这亲和便显出一点疏离,像是和这世间都隔了一层。
但?每当她望向自己的时候,她眼中有喜与嗔、哀与乐,像是冬日过后,大片日光下解封的冰河一般,开始潺潺流淌。
这正是一个好春日,水也蓝,风也轻。他屈膝坐在山崖上,在一片新绿中,望见莺燕飞舞,万物更新。
“阿姐……”沈铮忽然开口唤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晚安文学,wawx.net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