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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燕燕于飞》 40-50(第7/18页)
点一点弯起手背,指尖自他的掌心一寸一寸划过,最后缓慢地握住瓶身,拿了起来。
那一分微凉细腻如冷玉般的触感骤然远离,男人指尖颤动了一下,倏然收回手。
沈忆握紧手中的瓷瓶,温温的热度一点一点传进手心,她迟钝地意识到,沈聿大抵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她想起几个月前,沈聿刚归家奔丧,彼时两人还不熟悉,他却大半夜不睡觉立在她门前,说什么出来闲逛,还低下头来似笑非笑地问:“胭脂好看么?可有中意的?”
事到如今,的确找到了那胭脂,只不过,并非她中意的罢了。
沈忆轻声问:“身子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
“以后……”沈忆张了张嘴,喉咙又干又涩,痛得厉害,她声音有点断断续续的,“别什么事都第一个往上冲,也别老是装得自己很厉害一样,累了就喊,疼了就哭,不然累死了也没人心疼你。”
沈聿说:“好。”
又是沉默很久。
沈忆忽然转过身去,干涩的声音传过来:“……不早了,兄长回去吧……我要睡了。”
“……好。”
可身后一直没听见脚步声。
沈忆忽然仰起头,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檐角上一轮月亮,她好像很稀罕似的,看了很久。
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是了,今天是二月十四呢,明日便是十五,月亮当然圆。
可月亮这样圆的一天,人却要分别。
这是她亲自选的路,她并不后悔,她只是没有料到,这条路会这样难走。
沈忆狠狠闭了闭眼,低下头迈开步子向前去。
“阿忆。”沈聿忽然唤她了一声。
沈忆止住步子,回头。
少女穿着银白的百褶流苏裙,转身的刹那,一阵风穿过廊下,裙摆如蝶翅般在空中四散翻飞,她红着眼看他,眼中一层盈盈的泪光,神色却是冷静的。
沸腾起来的血液顷刻间冷却,沈聿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没事,回去吧,早些休息。”
沈忆顿了顿,什么都没有问,转身迈进房门。
这夜,沈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破碎的岁月光影在梦里闪过,凌乱混沌,全都是关于她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有时他们坐在树上打一些无聊至极的赌注,谁输了就朝底下的人扔树枝,看着树下的人跳脚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有时是她冬日里突发奇想,非要拽着他去湖上钓鱼,结果一条鱼都没掉到,反而被冻得鼻涕横流,在烈烈寒风里狼狈又凄惨一路小跑回屋里。
有时是他们静静地躺在桃花树下,细碎的阳光透过花枝洒在脸上,他们并排躺着,说起以后的打算。
当时年少轻狂,没想过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多话不一定实现。
当时年少懵懂,没想过以后会坎坷多舛,那样平平无奇的一个午后,却已是这一生中,极为难得的美好岁月。
那是一个宁静安详的春日午后,半梦半醒之际,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像一片鸟羽,轻轻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阿淮以为她睡着了。
沈忆记得,彼时她浑身僵硬,手心全是汗,一动都不敢动。
但这次在梦里,她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少年清浅的眸子倏然怔愣,耳尖倏然红了。
沈忆忍不住笑了起来,大胆又可爱,她伸出手,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贴了上去。
缠绕,吮吸,交换,填满。
再也不放开。
她犹如一颗藏在蚌壳里的珍珠,被人极具耐心地攫取,洗净,慢慢地蜕变出盛目璀璨的光彩。
大汗淋漓,一声满足的嘤咛。
浪潮平息,她睁开眼,眼前还是少年俊美的面容,沾着汗水,幽深地望着他。
沈忆抚上他的面容,轻声说:“阿淮,我要走啦。”
“我要嫁人啦。”
她笑着说:“这次,是真的说再见啦。”
笑着笑着,面上流下泪来。
眼前模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双手温柔地抚去她的泪,掌心微微粗糙,有硬硬的薄茧。
视野清晰起来,眼前出现一个五官深邃,眼眸深沉的男人。
沈忆看着这熟悉的面庞,愣住了。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很久,低下头,不容拒绝地吻住她。
狂风骤雨袭来,湖面破碎一片。
翌日天还没亮,沈忆被阿宋喊醒,整个人只觉头疼欲裂,一时间几乎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只是一眼看去,便看到了衣架上的大红婚服。
瞬间清醒过来。
沈忆慢慢坐起身,神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沐浴,换衣,梳妆。
她像一个木偶,一群人呼啦围上来,又呼啦一下散去,在她身上留下零零星星的装扮过的痕迹。
沈忆浑浑噩噩,甚至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如今又是什么时辰。
妆成,丫鬟喜滋滋地拿起镜子给她看,沈忆看了很久,才认出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红唇如血的女人是她自己。
她啪地扣下镜子,淡淡道:“不用看了,走吧。”
时辰到了,沈忆被人牵着,一路从疏云院走到嘉安堂。
嘉安堂前,众人垂手肃立,寂静无声,众人的最前面,站着为首之人,一男一女,女人笑容满面,男人负手而立,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望着她。
沈忆一路上被人牵着,头脑混沌地走到这里,看见正前方的男人,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双腿瞬间失了力气。
她腿软得厉害,几乎站不稳,更迈不开步子。
阿宋悄悄握住她的手,胳膊用力,将她撑了起来。
沈忆一步一步,虚虚浮浮地走向沈聿。
他们牵着她在沈夫人和沈聿面前站定。
沈庭植去世,家中无父,按魏律,可由家中长兄代成亲事宜。
主婚侍者看了一眼,心道这一家人当真是稀奇,媳妇跟死了丈夫似的,兄长跟死了媳妇似的,一家子死气沉沉,就一个娘亲看起来还有点人气。
这样想着,唱了声“吉时已到——”
沈聿迈开步子,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向沈忆。
袖底手指被攥得生疼,沈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沈忆呆呆地看着他,只看到他的口型一张一合,耳朵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他说的话,宫人们教过的,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可她完全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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